血液沿着屋顶裂缝不断渗下,落在石桌、符纸、甚至沈芷安的发丝上,带着一种黏稠的温度。那温度并不热,反而冰凉,仿佛死了多时的血被强行唤醒,又被迫流淌出来。
“别动!”林初言猛地伸手,将一张符纸拍在沈芷安额心,符纹闪过金光,将那股阴寒气息隔在体外。
“这血有毒?”沈芷安下意识抬手要擦。
“比毒更狠——这是生魂血。”林初言眼神极冷,“活人被抽尽魂魄之后,血液会被炼成这种东西,它能腐蚀阵法,也能吞噬活人的气息。”
话音未落,屋外斗篷人的咒声陡然加快,那种湿冷的韵律变得急促,像是暴雨倾泻。
沈芷安只觉得四周的空气越来越厚重,仿佛有一层无形的水正在灌入谷底——呼吸变得艰难,耳边甚至传来低沉的水声。
“这是——”
“归息咒快成了!”林初言一咬牙,拔出佩剑,剑身上的符纹瞬间燃起白光。他猛地一剑劈向屋顶裂缝,剑光和血液相撞,发出剧烈的“嗤”声,血雾四溅。
然而,裂缝并未被完全斩断,反而在白光退去后,继续向两侧蔓延,像是一张巨口,要把整个屋顶吞掉。
沈芷安忽然感觉到,屋顶上方的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同时睁开——它们并不发光,但她就是能“看见”,那是一种源自灵魂的感知。
那些眼睛里,没有情感,只有一种饥饿。
林初言的额角渗出冷汗:“他在用困谷血阵,把这片山谷化成一口‘息纹井’……一旦阵成,所有在谷中的人,都会变成它的养料。”
沈芷安心口一紧:“那斗篷人自己呢?他不会被困死?”
林初言冷笑:“他是阵主,能随时脱身。”
屋外,咒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轻的脚步声,踩在湿泥上的那种——一步,停顿;再一步,停顿。每一次停顿,都像是在倾听屋内的动静。
沈芷安屏住呼吸,手心的冷汗已经浸透。
忽然,四周的墙壁同时传来“咔咔”的声音——不是裂缝,而是石块在缓慢移动。息纹石一块块下沉,露出一道道黑色的孔洞。
从孔洞中,缓缓伸出无数只细长的手指。
它们的关节多得不合常理,指甲像是被浸在墨中,又泛着金属的冷光。那种手,不属于人类,更像是某种死物被强行赋予了动作。
“退到屋角!”林初言低声喝道,同时快速结印,将最后两张符纸叠在一起,猛地拍向地面。
符纸燃起金焰,化作一道半透明的光墙,将那些手指阻在外面。但手指们并不退缩,反而开始有节奏地敲击光墙——
“笃……笃……笃笃笃……”
这节奏像是在催心脉,沈芷安的心跳开始不由自主地跟着它跳动。她猛地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敲击,而是一种“摄魂频率”。
“不要听!”林初言抬手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灵光炸开,将那股节奏从她脑中击碎。
“初言,这样下去光墙撑不久。”沈芷安看着光芒一点点暗下去。
林初言没有回话,只是目光死死锁定屋外——那里,一道黑影终于出现在门口。
斗篷人并没有直接进来,而是站在阴影中,抬起一只手。那只手上,悬着一枚血色圆珠,珠中有一缕极细的黑烟,像是被困住的蛇,在珠内不断翻滚。
林初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拿到了息纹井的‘魂引珠’……”
沈芷安下意识问:“那是什么?”
“能直接夺人魂魄的媒介。”林初言的声音压得极低,“一旦落在你身上,你的魂会被瞬间吸进珠里,连轮回都没有机会。”
斗篷人的手指缓缓收紧,血珠开始旋转,珠中的黑烟突然凝成了一只眼睛——那只眼睛,与之前墙里的那只,一模一样。
而且,这一次,它看着的,不是沈芷安,而是林初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