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的空气凝固成了一块冰,沈芷安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
那枚嵌在逆命门上的魂钉,光芒忽明忽暗,像是一颗脉搏正在加速跳动。门后的“母亲”影像不再温和,唇角的笑意慢慢裂开,露出一排森白如锯的牙齿。
“芷安……你一直想知道,你的命为什么会被改……我知道答案。”
她的声音像丝线一样钻进耳朵,细而轻,却直击心底最敏感的地方。
沈芷安的指尖在发颤,脑海深处,另一道念头正迅速滋生——如果拔出魂钉,或许就能得到真相,甚至……改变命运。
林初言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猛地将桃木剑横在她面前,剑锋迸发出一阵金色光芒,逼得那影像退后半步。
“退回去!这是封魄之钉,你若触碰,便是自毁本命!”林初言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急切。
然而,门后的影像却发出低低的笑声,那笑声逐渐扩大,像是有无数个声音重叠在一起,交织成刺耳的嗡鸣。井壁上的符纹开始一条条剥落,化作细小的金粉,漂浮在空气中。
“它要破封!”林初言脸色骤变,单手捏诀,将铜铃高高抛起。铃声一响,便如惊雷在这幽闭空间炸开。
但魂钉却被铃声激得更为剧烈地震动,门板开始鼓胀,仿佛有什么东西正用力推向外面。
“芷安……你帮我……娘太冷了……”
这一次,那声音里带着哀求与痛苦,几乎要让人心碎。沈芷安的眼角泛起酸意,胸口像被什么重物压住。她甚至看见,那“母亲”影像的双手伸出了门缝,青白的手指细长而熟悉。
林初言怒喝一声,将一张镇魂符狠狠拍在魂钉上。符纸一触到钉子,便发出尖锐的嘶鸣声,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同一时间惨叫。
井底的气温骤降,沈芷安的呼吸化作白雾,她的脚下甚至结起了薄薄的冰霜。
“快退!”林初言猛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向石梯。
然而,还没等她踏上第一阶,魂钉突然发出一声脆响——裂了!
裂纹细如蛛丝,却迅速扩散,像是有人在里面用利爪疯狂抓挠。门后的影像瞬间变得模糊扭曲,眼中浮现出几乎要吞噬一切的黑色。
“你……是我的命……”
那声音低沉、狰狞,完全不再是母亲的温柔。
下一瞬,魂钉猛然炸开,化作无数黑色光点,像细小的飞虫般扑向沈芷安的面门。
林初言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在桃木剑上,剑锋顿时金光暴涨,如同燃起的烈焰,横扫向那些黑光。
空气中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啸,仿佛无数魂魄在被烈火灼烧。沈芷安耳膜一阵剧痛,几乎站立不稳,却被林初言一把拽住,死死护在身后。
逆命门的门板此刻已然出现裂缝,缝隙中透出一道极深的黑光,像是能将人整个人吸进去。
林初言额头渗出细汗,低声咒念的同时,将另一只手按在裂缝上。金色符纹从他掌心迸发,暂时将那股黑光压制住。
“走——!”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沈芷安不敢回头,沿着石梯一步步向上爬,脚下的冰霜滑得她差点跌倒。耳边,那低沉的呼唤依旧不肯消散:“芷安……你是我的……你的命……是我的……”
直到她冲出井口,林初言才紧随其后跃出,回手将石板猛地合上,并在石板上按下一枚新的封钉。
轰——
整个井口轻微一震,随即归于死寂。
林初言背脊湿透,喘了口气才开口:“它醒了……但还没完全出来。以后再想压它,就没那么容易了。”
沈芷安望着那口古井,心口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她知道,那里面的东西,还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