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底部的搏动声越来越清晰,像某种巨兽的心跳,沉闷地敲在每个人耳膜上。云璃立刻抬手,光剑微扬,晨曦灵蝶从她肩头缓缓升起,双翼展开,洒下一层柔和却稳定的光芒,顺着裂缝边缘向下探去。
林婉儿屏住呼吸,盯着罗盘指针。它不再疯狂旋转,而是微微颤动着,指向裂缝深处某个固定方位。她咬了咬唇,从腰间抽出一枚未点燃的火符,指尖凝聚一丝灵力,轻轻一弹——符纸如落叶般飘入裂缝。
下一瞬,幽蓝火焰在半空中燃起,没有熄灭,也没有扩散,只是静静地燃烧着,映出裂缝内壁的轮廓。那些锯齿状的岩层上,密密麻麻镶嵌着深紫色的结晶,表面泛着湿冷的光泽,像是凝固的血液。
“不是自然形成的。”林婉儿声音压得很低,“这些结晶……排列得太规整了。”
雷鸣蹲下身,锤尖点地,感受着震动的频率。他抬头看向云璃:“地脉波动变了,刚才还是规律震颤,现在……像是被什么东西搅乱了。”
话音刚落,裂缝内壁的结晶忽然同时亮了一下,紫光流转,如同活物般沿着纹路游走。紧接着,一股黑液猛地喷出,比之前更加浓稠,落地后迅速延展,地面发出轻微的腐蚀声。
“退!”夜无痕一步跨前,冰剑横扫,寒气瞬间凝结出一道薄冰屏障,将黑液暂时挡在外面。
云璃没动,目光死死盯着那道泛蓝光的主裂缝。她抬起手,晨曦灵蝶的光芒随之增强,照得更深。在那一片紫晶簇拥的中心,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符号——与迷宫出口处刻印的一模一样,只是更大,更完整。
“这不是封印破损。”她低声说,“是被人打开的。”
林婉儿瞳孔一缩:“你是说……有人故意放出了这些东西?”
“或者,”夜无痕接道,“有人需要它们存在。”
雷鸣站起身,握紧雷锤:“不管是谁干的,现在得先弄清楚这玩意儿能不能毁。不然咱们早晚被耗死在这儿。”
云璃点头:“试试最外侧的结晶。”
林婉儿应声而动,召回炎狐,让它吐出一小团火焰,小心翼翼地触向裂缝边缘一块孤立的紫晶。火焰刚碰上去,就被瞬间吸了进去,连光都没闪一下。然而那块结晶却骤然亮起,紫芒刺目。
“不好!”雷鸣大吼。
整条裂缝剧烈震颤,黑雾翻涌,一声低沉的嘶吼从地底传来。紧接着,一只覆盖着漆黑鳞甲的巨大触手猛然抽出,带着腥风直扑林婉儿面门!
夜无痕反应极快,冰剑横架,硬生生挡住那截粗如树干的触手。撞击的瞬间,黑色黏液四溅,落在地上立刻腐蚀出一个个小坑。他手臂一震,虎口发麻,寒气刚覆上触手表皮,便被一股暗流冲散。
“防御性反击!”云璃喝令,“灵蝶,强光压制!”
晨曦灵蝶双翼全开,光芒如潮水般倾泻而下,笼罩住那根触手。黑雾遇光即散,触手动作明显迟滞。雷鸣抓住机会,雷锤高举,引动残存雷云,一道粗壮电光轰然劈落,正中裂缝入口。
轰——!
碎石飞溅,黑雾短暂退去。众人终于看清了裂缝深处的情形:一只庞大无比的黑暗章鱼幻兽盘踞在结晶群中央,八根布满吸盘的巨爪环绕核心区域,每一条都缠绕着数不清的紫晶脉络。它的身躯几乎填满了整个地下空间,头部隐没在阴影中,只有一对暗红色的眼眸缓缓睁开,死死盯住上方的入侵者。
“守护兽……”林婉儿倒抽一口冷气。
“难怪黏液源源不断。”雷鸣喘着气,“它根本就是在养这东西!”
“不。”云璃眯起眼,“它不是在养它——它就是源头。”
她话音未落,章鱼幻兽腹部猛然鼓起,随即喷射出三股高压黏液炮,呈扇形覆盖而来。每一股都带着强烈的冲击力,撞上夜无痕的冰墙直接将其击穿,腐蚀出焦黑的痕迹。
“散开!”云璃跃身后撤,光剑划出弧形屏障,配合晨曦灵蝶的光芒形成净化领域,将逼近的黏液尽数蒸发。
雷鸣跃上右侧高岩,雷锤蓄势待发;夜无痕左臂已渗出血迹,但他仍稳稳站在左侧,冰剑再次凝霜。林婉儿躲到一块断裂石柱后,手中罗盘微微晃动,眼睛紧盯章鱼的动作。
“它每次喷完黏液,中间会停顿。”她突然开口,“大概三息时间,腹部会缩回去一次。”
“那就是弱点。”云璃眼神一凛,“雷鸣,等它第二次喷射时,你从高处雷击它的腹腔下方!夜无痕,你负责牵制左边两条触手,别让它干扰雷鸣!”
“明白!”雷鸣低吼。
章鱼幻兽再次鼓动腹部,高压黏液炮再度袭来。云璃挥剑迎上,光刃斩断两股黑流,第三股却被一根突袭的触手甩开,直逼林婉儿藏身之处。
夜无痕身影一闪,冰剑斜斩,将触手逼退半尺。他右肩已被黑液擦过,护甲边缘开始冒烟,但他没有后退。
“就是现在!”云璃大喊。
雷鸣高高跃起,雷锤砸向天空,整片荒原上空电光炸裂。一道粗壮雷柱轰然劈下,精准命中章鱼幻兽腹部尚未闭合的缝隙。
轰隆——!
巨兽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三条触手失控抽搐,黏液喷射中断。它的身体剧烈扭动,试图缩回裂缝深处,但核心结晶群被自身血脉缠绕,无法移动。
“有效!”林婉儿激动地喊,“再打一次!”
“不行。”夜无痕盯着那对红眸,“它要拼命了。”
果然,章鱼幻兽猛然张开所有触手,每一条末端都裂开缝隙,喷出大量小型黏液团,如同雨点般洒向四人。更可怕的是,这些黏液团落地后并未静止,反而像活物般蠕动起来,分裂成数十个伪体,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
“分散应对!”云璃挥剑斩碎近身的一个伪体,却发现它的核心竟是一粒微小的紫晶。
“这些不是分身……是结晶孢子!”林婉儿惊呼。
她刚说完,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一根隐藏的触手从下方破土而出,直取她小腿。她来不及闪避,眼看就要被缠住——
一道冰锥疾射而来,钉入触手侧面,将其冻结在半空。夜无痕站在不远处,呼吸沉重,额角青筋跳动。
“别离裂缝太近。”他冷冷道。
云璃站在最前方,光剑高举,晨曦灵蝶伏在她肩头,翅膀已闭合大半,光芒微弱却不肯熄灭。她看着那对越来越亮的红眸,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章鱼幻兽缓缓抬起中央两条最粗壮的触手,交叠在胸前,仿佛在凝聚某种力量。裂缝内的紫晶全部亮起,脉络如血管般搏动,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压迫感。
雷鸣举起雷锤,电流在他周身跳跃。
林婉儿贴地滑行,将最后一张火符夹在指间。
夜无痕冰剑横胸,左臂垂落,指尖滴血。
云璃深吸一口气,轻声说:“准备……迎击。”
章鱼幻兽的触手猛然张开,一团漆黑如墨的能量球在它胸前成型,表面流动着紫芒,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波动。
晨曦灵蝶最后一次振翅,光芒洒向光剑。
剑尖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