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的指尖那道电光熄灭后,整片废墟陷入死寂。风从断柱间穿过,卷起灰白尘埃,扑在众人脸上。
贤者第一个动了。他单膝跪地,权杖末端抵住雷煌脊椎接口,金色装甲缝隙渗出暗红液体,顺着符文沟槽滑落。权杖尖端亮起微弱蓝光,一串相位脉冲缓缓注入。
“基因种子未灭。”他低语,“只是沉眠。”
凯莉斯立刻靠过去,双手交叠按在自己心口,闭眼凝神。她体内那根与雷煌相连的量子线颤动起来,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弓弦。她咬牙,将意识沉入共振频率,把三人精神波段拉向同一轴线。
艾德琳闷哼一声,额头冷汗滚落。刚才读取编码时撕裂的神经仍在抽痛,可此刻她能感觉到,有股稳定的能量流正从凯莉斯方向传来,压住了颅内炸裂般的刺痛。
她睁开眼,视线模糊了一瞬,又渐渐清晰。
空气中浮着无数痕迹——黑钥划过的紫痕、银钥震出的金属涟漪、还有那些早已湮灭的守卫者留下的步迹。她抬手,指尖轻轻划过一道残影,像是触到了冰冷的铁链。
“我能……再看一次。”她说。
贤者点头,将两把钥匙并排置于石台。黑钥表面裂纹加深,银钥蚀文黯淡无光,两者都已濒临崩溃。
“别碰它们。”贤者警告,“用感知扫描。”
艾德琳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凯莉斯同步加强灵魂绑定,将她的意识锚定在现实维度。她开始回想双钥共振时的能量轨迹,像拼合两片破碎星图。
起初毫无反应。
直到她将注意力集中在钥匙交汇处的空隙——那里本该什么都没有,可她“看见”了。
两条能量纹路在虚空中交错,如同星辰运行的轨道。当她在脑海中强行将它们对齐,一幅立体投影骤然浮现:一条深埋地底的走廊,四壁刻满机械教符文,尽头是一扇厚重金属门,门心嵌着衔尾蛇图腾,首尾相咬,循环不息。
“有路。”她喘息着睁眼,“通往地下深处。”
贤者立即启动权杖扫描,将投影数据导入Stc残片。半晌,他眉心紧锁:“数据库碎片显示,该区域为‘禁忌级权限区’,常规手段无法开启。最后一次记录来自远古守护者日志,提及四级认证机制。”
“四级?”凯莉斯问。
“身份密钥。”贤者调出一段加密日志,“进入需同时满足四项条件:第七代血脉继承者、Ω序列机械主教、第九阶灵能适格者、星痕血裔。”
话音落下,四人沉默。
雷煌仍躺在石台上,胸口微弱起伏。他的左臂碳化范围已蔓延至肩胛,皮肤干裂如枯木。但每一次心跳,都能引动一丝电流在血管中穿行。
贤者俯身,将权杖贴在他颈侧动脉,检测基因活性。“伏尔康血脉仍在响应环境刺激。”他说,“尽管衰弱,但他符合条件一。”
他自己抬起左手,掌心浮现一道机械烙印——Ω-7序列编号在皮下闪烁。
“我是第二项。”
艾德琳抹去额角血痕,望向凯莉斯:“你呢?”
凯莉斯轻抚碎裂的骨翼,低声:“星痕族最后的先知,血统纯度未断。”
“那你就是第四项。”艾德琳转向贤者,“第三项是第九阶灵能者……我算吗?”
贤者凝视她:“你曾被抑制项圈封锁九成潜能。如今项圈摘除,双钥共振又击穿了神经阈值。你现在的灵能层级……已接近第九阶边缘。”
“接近不算数。”艾德琳摇头。
“但编码可以。”贤者取出一块金属片,上面刻着艾德琳昏迷前复述的数字,“7-Ω-9-K。这不是随机组合。七代表第七代血脉,Ω是机械主教序列,九指第九阶灵能,K即星痕(Kaelith)族裔缩写。这组代码,本身就是开启密室的通行证。”
凯莉斯瞳孔微缩:“我们四人,刚好凑齐?”
“不是巧合。”贤者声音低沉,“是设计。这座遗迹,从一开始就等着我们到来。”
艾德琳低头看着手中金属片,指尖摩挲着那个“9”。她忽然想起什么:“等等……我在主殿门槛看到这串编码时,它出现在哪扇门前?”
“侧厅。”凯莉斯回忆,“门上有衔尾蛇与星轨交织的符号。”
贤者迅速调取遗迹结构图,比对投影路径。片刻后,他指向主殿东侧:“这里本不该有通道。地图上是实心岩层,但投影显示走廊起点正在此处下方三十七米。”
“人为隐藏。”艾德琳说。
“或者……被封印。”贤者补充,“需要同频激活才能显现入口。”
雷煌这时动了。他右手五指缓缓张开,掌心向上,虽无力气,却明显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凯莉斯立刻握住他的手。量子绑定瞬间接通,她感受到那微弱却坚定的生命波动。
“他在听。”她说。
贤者站起身,权杖重重顿地。金色相位装甲发出低鸣,系统逐步重启。他看向主殿深处,目光穿透坍塌的穹顶。
“目标确认。”他说,“深层密室,即刻启程。”
没人动。
雷煌还躺着,呼吸艰难;艾德琳头痛未消,指尖发麻;凯莉斯骨翼裂痕加深,每走一步都是负担;贤者的装甲仍有三处动力节点失联。
他们知道,这一去不会再有退路。
“先让他醒。”艾德琳说,“没有他,钥匙无法共鸣。”
贤者点头,再次将权杖贴上雷煌胸口。低频脉冲持续释放,带动伏尔康基因电脉冲逐步复苏。一丝蓝白电流从心口扩散,沿脊椎爬升,最终抵达右臂神经束。
雷煌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左眼睁开。
视线模糊,世界倾斜。但他看到了他们。
他想说话,只咳出一口带血的浊气。
凯莉斯俯身,将耳朵贴近他唇边。
“……门。”他嘶哑地说,“开了吗?”
“还没。”她回答,“但我们快到了。”
雷煌嘴角微微抽动,像是笑了一下。他抬起还能动的右臂,颤抖着指向主殿东侧地面。
就在那一瞬间,艾德琳猛然抬头。
她“看”到了——原本空无一物的石板下方,一道极细的能量线正在苏醒,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缓慢而沉重地搏动。
“那里。”她指向雷煌所指的位置,“下面有东西在回应他。”
贤者立即行动,权杖刻下相位定位符。光纹蔓延,勾勒出一个圆形区域,直径约三米,正位于东侧石柱之间。
“准备破层。”他说。
凯莉斯扶起雷煌,让他靠在自己肩上。艾德琳拾起金属片,紧紧攥在掌心。贤者举起权杖,金色符文在空气中蚀刻,准备引爆定向相位冲击。
雷煌喘着气,右手慢慢抬起,五指张开,掌心朝下,仿佛要按住某种即将破土而出的东西。
他的指尖,再次闪起一丝微弱的蓝白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