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僵持像凝固的空气,连暖黄的壁灯都仿佛失去了温度。
三十分钟过去了,南溪的脚步渐渐沉了下来,鞋底蹭过地板的声音越来越轻,却仍没放弃 —— 她几次借着转身的动作试探,目光总在阿驰的缝隙间打转,像在寻找哪怕一丝能溜走的机会。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一声极轻的脚步声,轻得几乎要被空气吞没。阿驰猛地转头,瞳孔瞬间收缩,就见一道黑影正贴着墙壁往楼上挪 —— 是沈耀。
他在消防栓门口等了三个小时,始终没见南溪的身影,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心底的不安越积越重,索性悄悄上来查看,却没料到刚靠近就被发现。
“谁!” 阿驰低喝一声,身形瞬间绷紧,伸手就要往黑影的方向拦。
沈耀也不藏了,身形一闪就往走廊里冲,脚步快得带起一阵风。可刚迈出两步,身后突然传来珈朋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别动。”
众人齐刷刷转头 —— 珈朋不知何时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握着一把黑洞洞的手枪,枪口稳稳对准沈耀的胸口,金属枪身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冷光,连呼吸都仿佛被这冰冷的武器冻住。
沈耀反应极快,几乎是珈朋出声的瞬间,就从腰间摸出枪回指过去。两道枪口瞬间对准彼此,黑洞洞的枪口贴着黑洞洞的枪口,连距离都近得可怕。
两人眼神都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对方,谁也不肯先松一分,指尖都扣在扳机护圈上,空气里瞬间弥漫开硝烟味。
“让开。” 沈耀的声音低沉得像闷雷,视线却越过珈朋的肩膀,直直落在南溪身上。看清她安然无恙的瞬间,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里,掺进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松快,却又立刻被担忧裹住 —— 他没想到,她竟被拦得这么紧。
南溪看清来人的刹那,浑身一震,像被电流击中。她几乎是本能地冲了过去,一把抱住沈耀的腰腹,将自己的后背对着珈朋的枪口,急声道:“别开枪!珈朋,有话好好说,别伤他!”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生怕下一秒就会响起枪响。
沈耀浑身一僵,低头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南溪 —— 她的头发有些乱,额角还沾着细密的汗,却死死护着他,像只护崽的小兽。紧绷的下颌线渐渐柔和,他抬手轻轻按在她的肩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去,眼神里裹着浓得化不开的爱意与思念,像是要把这许久未见的时光,都揉进这一眼里,连声音都放得柔缓:“别怕,我在。”
话音落,沈耀手臂一揽,将南溪稳稳护在身后,掌心按在她的后背上,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像在为她筑起一道屏障。他举枪的手纹丝不动,枪口依旧对准珈朋,眼神却瞬间冷得像淬了冰:“让开,我今天必须带走她,谁也拦不住。”
珈朋眉峰一挑,往前逼近一步,枪口直接抵在了沈耀的额头上。冰凉的金属触感瞬间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几乎要渗进皮肤里。“除非我们死在这儿,否则谁也别想把夫人带走。” 他的声音没有半分起伏,却透着玉石俱焚的决绝,“老大把她当命一样疼,你想带她走,先问过我手里的枪答不答应。”
阿驰也立刻上前,侧身站在珈朋身侧。虽然没持枪,却绷紧了身形,肌肉线条在深色衣料下绷得紧实,像蓄势待发的猎豹。他死死盯着沈耀身后的南溪,语气强硬得不容反驳:“夫人是老大的人,哪儿也不能去!”
走廊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枪口对峙的张力让空气都仿佛凝固,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沈耀护着南溪往后退了半步,额头抵着冰冷的枪口,眼神却丝毫不慌,只是沉声道:“你们拦不住,她不想留,谁也留不住。”
“拦不拦得住,试试就知道。” 珈朋的手指又往扳机上扣了扣,指腹下的金属枪身泛着冷光,眼神冷得发狠,连呼吸都带着紧绷的压迫感。
就在这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会枪响的瞬间,房间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巴坤扶着门框站在门口,脸色还有些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脚步虚浮得像随时会摔倒,却硬是站得笔直 —— 他怕南溪真的走了,等不到身体完全恢复,刚被珈朋扶到门口,就察觉到楼道里的异样。
珈朋让他倚在门口,自己先冲了出来,可他终究放心不下,还是扶着墙挪了出来。他的目光穿过对峙的人影,直直落在南溪身上,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连吐字都带着艰难:“南菀……”
他的出现让走廊里的空气猛地一滞,连枪口对峙的张力都淡了几分。珈朋和阿驰下意识回头,握枪的手松了半分 —— 他们从没见过巴坤这样狼狈: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浴袍的衣襟还沾着方才喝水时溅出的水渍,连脚步都站不稳,可眼里却只有那道被护在沈耀身后的身影,连额头上抵着枪的沈耀,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巴坤扶着墙面,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颤颤巍巍地往前挪了两步。每一步都带着踉跄,像踩在棉花上,却固执地朝着南溪的方向,不肯停下。“别…… 走。” 他的声音里没了往日的威严,只剩赤裸裸的恳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有什么事,我们…… 好好说,别闹了,好不好?”
沈耀护着南溪的手臂紧了紧,侧身挡得更严实,几乎把她完全藏在身后。他对着巴坤沉声道:“她不想留,你别逼她。强扭的瓜不甜,你这样,只会让她更反感。”
巴坤却像没听见,只是死死盯着沈耀身后那截露在外面的发梢 —— 那是他曾无数次轻轻抚摸过的头发,此刻却躲在别的男人身后,离他那么远。他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又往前挪了半步,声音里的颤意更明显:“宝贝,看着我,就看我一眼,好不好?”
这声带着恳求的 “宝贝” 落进耳里,南溪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指尖攥着沈耀衣角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指节泛白 —— 从始至终,她告诉巴坤的名字都是 “南菀”,那个临时编造的、而真正的名字 “南溪”,从未在他面前显露过半分。
巴坤见她不肯回头,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像燃尽的火苗。他脚步又踉跄着往前,连站在一旁的珈朋都忍不住想上前扶他,却被他抬手制止。“为什么要走?”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几乎要听不清,目光却依旧黏在南溪的背影上,带着一丝残存的、不容抗拒的威严:“你不准走,谁要是敢带走你,我就打死谁。”
沈耀皱眉,正要开口反驳,南溪却忽然动了。她轻轻挣开沈耀的保护,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巴坤 ——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回应他的称呼,也没有用 “南菀” 这个名字,只是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我叫南溪,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得巴坤猛地顿住脚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连嘴唇都变得惨白。
他怔怔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错愕与茫然,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人 —— 原来这么久以来,他连她的名字,都是错的。那些他以为的温柔与依赖,难道也都是假的?
南溪的话像块冰,狠狠砸进巴坤心里,冻得他连呼吸都疼。他僵在原地,眼神里的错愕还没褪去,就被更深的慌意攥住,连手指都开始发抖。
可没等他缓过神,南溪已经拉着沈耀的手腕,转身就往楼梯口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我们走。”
“拦住他们!” 巴坤猛地回神,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连语气都重了几分,像是怕下一秒她就会消失在楼梯口。
珈朋和阿驰立刻上前,再次堵住去路。珈朋收起枪,却依旧挡在楼梯口,肩线绷得笔直;阿驰也绷紧了身形,双手微微握拳,显然没打算让步,眼神里满是 “绝不会让你带走夫人” 的坚定。
“巴坤,别逼我。” 南溪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脸上没了之前的平静,多了几分急切与疲惫,“我必须走,没有商量的余地。你拦不住我,也别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巴坤踉跄着往前追了两步,伸手想抓住她的手腕,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衣袖,却被沈耀侧身挡开。他看着南溪眼里的决绝,心口像是被钝器碾过,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不管你叫南溪,还是南菀…… 你都是我的女人,你只能呆在我身边,哪里也不准去。我不会放你走的,绝对不会。”
“我必须走,你拦不住我。” 南溪别开眼,避开他的视线 —— 她怕再看一眼他眼底的脆弱,自己会动摇。她拉着沈耀的手更紧了,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沈耀,我们走。”
沈耀也适时开口,语气冷硬得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巴坤,她的决定没人能改。再拦着,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着,他抬手将南溪往身后又护了护,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得凌厉,像出鞘的刀,带着随时会动手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