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崭露头角的旖旎情感和对外面风雨的焦躁不安,都在这一刻被压了下去。现在,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件事情:照顾好林晚。
公司的事务变得不再重要,能推掉的尽量推掉,实在无法推脱的,他也毫不犹豫地全部搬到家里来处理。他仿佛变成了林晚的专属看护,全心全意地守护着她。
按照医生的嘱咐,沈聿深严格监督林晚按时服药,仔细测量她的体温,确保她的身体状况得到及时关注。不仅如此,他还不辞辛劳地为她准备一日三餐,变着花样烹饪清淡又有营养的美食。
曾经那个对厨房一窍不通、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沈大老板,如今却对着手机里的菜谱研究得津津有味,甚至可以花费一个多小时,只为了炖出一锅火候恰到好处的山药排骨汤。保姆阿姨有时看着这一幕,都会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尝尝,这次应该不咸了。”沈聿深舀了一小碗汤,吹凉了,递到林晚嘴边,眼神里带着点紧张,像个等待老师批改作业的小学生。
林晚靠在床头,看着他系着围裙、头发还有些凌乱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汤味清淡,带着山药特有的糯香,确实不错。
“嗯,好喝。”她轻声说。
就这三个字,让沈聿深脸上瞬间阴转晴,笑得像个得了奖状的孩子。“好喝就多喝点,锅里还有!”他忙不迭地又给她盛了一碗,顺手把剔好了骨头的肉夹到她碗里。
儿子坐在旁边的儿童餐椅上,看着爸爸只顾着妈妈,咿咿呀呀地拍打着桌面表示抗议。
沈聿深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又手忙脚乱地去喂儿子,结果差点把米糊喂到小家伙鼻子里,惹得林晚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一刻,卧室里的气氛,竟然是这段日子以来最轻松温暖的。
生病的人往往是脆弱的,身体的不适会让人的心理防线变得薄弱。林晚静静地躺在床上,目光落在沈聿深忙碌的身影上。他在房间里穿梭,一会儿端来一杯温水,一会儿又拿来一条湿毛巾为她擦拭额头,关切的话语不时在她耳边响起。
林晚凝视着沈聿深,注意到他眼底那一抹因熬夜照顾她而迟迟未消的青色。那抹青色仿佛是他疲惫的象征,却也透露出他对她的关心和在意。她的心不禁微微一动,原本心中那堵坚硬的冰墙,在这一刻,又在不知不觉中融化了一角。
她知道,自己并非铁石心肠。一个男人,尤其是像沈聿深这样曾经高高在上的男人,如今却愿意为了她放下身段,钻进厨房研究菜谱,尽管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但那份努力和用心却是无法忽视的。他如此不辞辛劳地照顾着她,这份心意,她又怎能感受不到呢?
只是,信任的裂痕太深,她还需要时间。
沈聿深敏锐地捕捉到了林晚态度的微妙变化。她的冷漠和疏离渐渐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若有若无的亲近。她开始不再对他的好意视而不见,而是默默地接受,甚至偶尔还会因为他略显笨拙的举动而展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
这种变化对于沈聿深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鼓舞。他感到自己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这使得他越发有动力去关心和照顾林晚。然而,与此同时,他心中的那根弦却也被越绷越紧。
老刀那边传来的消息让他的心情愈发沉重——虽然经过一番清查,家里和工作室目前都没有发现异常,但那个被发现的监听器残骸,却如同芒刺在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危险并未真正远去。
他必须在林晚察觉到更多异常之前,把麻烦解决掉。
这天下午,林晚睡午觉了。沈聿深轻手轻脚地带上门,走到书房,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老刀已经在线上等着。
“老板,监听器的来源查不到,型号太普通,黑市上泛滥。对方很小心。”老刀的声音透过加密线路传来,“不过,我们对苏晚失踪前资金流向的追踪有了新发现。那笔汇往海外的款项,经过几层周转,最终流入了一个设在离岸的空壳公司。而这家公司,近半年来,与本市另一家企业,有过几笔不大不小的、看似正常的商业往来。”
“哪家企业?”沈聿深眼神锐利。
“锦华实业。”
沈聿深眉头微蹙。锦华实业,他知道,老板叫赵坤,算是本地一个有点实力的企业家,之前在一些场合见过几次,表面上看没什么交集,更谈不上过节。
“查赵坤,还有锦华实业,所有明面暗地的关系网,尤其是近半年的异常动向。”沈聿深下令。他不相信巧合。苏晚的钱拐弯抹角地和锦华实业扯上关系,这绝不简单。
“明白。另外……”老刀顿了顿,“我们监测到,最近有一股不明资金在悄悄吸纳沈氏集团散落在外的少量流通股,动作很隐蔽,量不大,但持续在进行。”
沈聿深目光一凝。先是针对他的家庭,现在又瞄上了他的公司?这个“先生”,所图不小啊。
“查资金来源,盯紧股市动静。”
结束通话,沈聿深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复杂。对手隐藏在迷雾之后,手段层出不穷,商业和家庭双重施压,这更像是一场有预谋的、针对他沈聿深的全面报复。
会是谁?他商场上的对手不少,但能做到如此地步,并且动用苏晚这颗棋子的,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
他正沉思着,书房门被轻轻的敲了两下,接着保姆阿姨细声细语的说,先生,小少爷闹着要找您,沈聿深愣过神来,说了声进来吧,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儿子抱着个小汽车,探进个小脑袋,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沈聿深立刻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朝他伸出手:“儿子,来,爸爸抱。”
小家伙咯咯笑着,摇摇晃晃地扑进他怀里。
抱着儿子软乎乎的小身体,闻着他身上的奶香味,沈聿深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不管对手是谁,想做什么,他都必须赢。为了怀里这个小家伙,也为了卧室里那个正在安睡的女人。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林晚的身体逐渐好转,已经能下床走动,脸色也红润了不少。沈聿深依旧扮演着“好老公”的角色,无微不至。
他甚至学会了煲广东式的养生汤,守着砂锅一守就是大半天。林晚看着他围着灶台转的背影,有时会恍惚觉得,之前那些猜忌和痛苦,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但她知道,不是的。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再也回不到最初毫无保留的样子。不过,现在这样,似乎……也不坏。
这天晚上,阿姨在厨房收拾,沈聿深和林晚带着儿子在客厅玩。门铃突然响了。
这个时间点,很少有人来拜访。
沈聿深连忙站起来,对林晚说:“我去开。”
他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看,是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手里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纸箱。
“谁啊?”沈聿深隔着门问。
“快递,沈聿深先生的。”门外的人声音有点闷。
沈聿深皱了皱眉,他最近没网购,公司文件也不会送到家里。他示意林晚抱着儿子离远点,然后才谨慎地打开了门。
“哪里寄来的?”沈聿深没有立刻接,目光审视着这个快递员。
快递员低着头,把手中的扫描枪对准包裹上的条形码:“显示是海外代购店,具体信息单子上有。”他似乎急着完成派送,把箱子往沈聿深手里一塞,转身就快步走向电梯。
沈聿深拿着那个轻飘飘的箱子,心里疑窦丛生。他关上门,仔细看着寄件人信息,确实是一个陌生的海外代购店铺名,地址也很模糊。
“买的什么?”林晚走过来,好奇地问。
“不知道,不是我买的。”沈聿深掂量了一下箱子,很轻。“你买了吗?”
林晚摇摇头。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疑惑和……不易察觉的不安。
沈聿深把箱子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没有立刻打开。“可能是寄错了,或者什么广告样品,明天我让助理处理掉。”他故作轻松地说,不想让林晚担心。
林晚看了看那个普通的纸箱,没说什么,抱着儿子回了客厅。
但沈聿深的心,却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匿名快递,再次提了起来。他走到阳台,给老刀发了信息,让他立刻派人过来,用专业设备检查这个箱子。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绝不是普通的快递。
对方沉寂了几天,终于……又要开始了吗?
这一次,寄来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