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海·血冰交融
北疆的冰封海面上，冰层已不再是纯净的剔透，而是被染成了斑驳的红黑二色。黑红色是魔兵的血与魔气，暗红色是北疆修士的血，两种颜色在冰面上冻结、交融，形成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这里的苦战，比五域任何一处战场都要惨烈。
净化圣坛的光芒已黯淡了三成。白苗族族长与黑苗族族长（合体期一层）的巫力消耗过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两人双手按在净世碑上，维持着冰魄大阵的运转。但大阵的光芒越来越弱，因为支撑阵基的元婴期修士正在成片倒下。
“族长！东南角阵基快撑不住了！”一位金丹期修士连滚带爬地跑来，他的左臂已被魔气侵蚀，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负责守护的三十位元婴修士……全没了！”
白苗族族长猛地回头，冰系巫力顺着圣坛蔓延，果然看到东南角的冰面塌陷了一大片，黑红色的魔气正从塌陷处喷涌而出，几位幸存的金丹期修士正用身体堵住缺口，却被魔气瞬间吞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冰魄军第三队，跟我去补阵基！”白苗族长怒喝一声，正要亲自驰援，却被黑苗族族长拉住。
“你走了，圣坛谁守？”黑苗族族长的声音沙哑，毒系巫力在他掌心凝聚成一颗墨绿色的毒珠，“我去！毒影卫，跟我来！”
三十位化神期毒影卫立刻跟上，黑苗族族长带着他们跃下圣坛，毒巫咒在冰面上炸开，墨绿色的毒雾暂时逼退了喷涌的魔气。但更多的魔兵从塌陷处涌出，为首的是一位万户（分神期四层），魔刀上的煞气让冰面都在滋滋作响。
“杀！”黑苗族族长将毒珠掷向万户，毒珠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毒针。万户挥刀格挡，毒针却穿透魔刀缝隙，刺入他的左臂，臂上的魔甲瞬间腐烂，露出森白的骨茬。
“找死！”万户怒吼，魔刀带着黑红色的刀芒劈向黑苗族族长。族长侧身躲过，毒影卫趁机围攻，毒蛊、毒粉、毒刃齐出，将万户的退路封死。但万户的修为毕竟是分神期四层，魔刀挥舞间，三位毒影卫被劈成两半，墨绿色的血液溅在冰面上，瞬间冻结。
东南角的厮杀只是北疆战场的缩影。整个冰封海面上，类似的苦战在每一处阵基、每一道防线同时上演——
冰魄军的金丹期修士组成的“冰墙”，正被魔兵的洪流冲击得摇摇欲坠。他们的冰盾在魔刀下不断碎裂，年轻的脸庞上满是恐惧，却依旧咬着牙用身体挡住魔兵的去路。一位十五岁的金丹期少年，被魔兵的魔爪刺穿胸膛，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冰锥刺入魔兵的魔核，两人一起倒在冰面上，鲜血染红了少年胸前的族徽。
元婴期修士组成的“绞杀圈”，原本负责清理突破冰墙的魔兵，此刻却被数倍于己的魔兵包围。他们的冰系术法在魔气中施展得越来越滞涩，一位元婴期大圆满的修士，为了掩护同伴撤退，引爆了自己的元婴，冰蓝色的光芒闪过，炸飞了上百魔兵，但更多的魔兵立刻填补了空缺，绞杀圈的范围越来越小。
化神期修士是北疆的中坚力量，却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六位偏将军（分神期大圆满）挣脱苏灵的幻世境后，如同六柄黑红色的尖刀，在北疆修士中肆意屠戮。一位化神期七层的毒影卫队长，为了缠住一位偏将军，硬生生引爆了自己的毒丹，墨绿色的毒雾将偏将军包裹，却只让对方受了轻伤，自己则尸骨无存。
苏灵的梦魇狐趴在冰面上，雪白的皮毛已变得灰败，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它的幻世境在半个时辰前就已溃散，强行支撑让它的本源大损，此刻连站都站不起来。苏灵抱着狐颈，泪水混合着血水从脸颊滑落，她的巫力早已耗尽，只能眼睁睁看着族人倒下，却无能为力。
“灵儿，退后！”白苗族长的声音传来，她操控着冰魄大阵，在苏灵身前凝结出一道冰墙，挡住了一位千户（分神期一层）的魔爪。但冰墙只坚持了三息就被击碎，千户的魔爪带着腥风，抓向苏灵的头颅。
“噗嗤！”一声闷响，魔爪被一支冰箭洞穿。是南荒援军的生灭一脉修士，他的肩头还在流血，却依旧拉满了冰弓。“苏灵姑娘，快走！”
苏灵没有动，她看着那位修士被随后赶来的魔兵淹没，看着冰面上不断增加的尸体，突然擦干眼泪，从怀中掏出一枚漆黑的玉简——这是北疆的最后底牌，“献祭巫阵”，能以全族精血为引，换取一时的大乘期战力，但使用后，北疆将再无巫族。
“不可！”白苗族长看出了她的意图，冰系巫力化作锁链，缠住了苏灵的手腕，“我们还有希望，不能走这条路！”
黑苗族族长也杀了回来，左臂空荡荡的袖子随风摆动，显然为了退敌自断了手臂。他看着苏灵手中的玉简，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灵儿，还记得我们教你的吗？巫族的骨头，比冰封海的冰还硬！死可以，不能断了传承！”
就在此时，冰封海的尽头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大将军（合体期五层）的魔焰烧红了半边天，他竟硬生生撕开了冰魄大阵的一道主阵基，黑红色的魔气如潮水般涌入，北疆的防线彻底崩溃。
尸山·血海·族人殇
防线崩溃的瞬间，北疆的修士们陷入了真正的绝望。
魔兵如黑红色的潮水，漫过冰面，涌入净化圣坛的范围。他们不再是冲锋，而是如同收割庄稼般，肆意屠戮着失去防御的北疆修士。
金丹期修士的尸体在冰面上堆积如山。他们大多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四十年前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是北疆未来的希望。此刻，他们的冰盾碎了，冰锥断了，年轻的身体上布满了爪痕与刀伤，眼睛却依旧圆睁，仿佛在质问苍天为何如此不公。冰魄军的一万二千金丹期巅峰修士，此刻已不足四千人，死亡人数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
元婴期修士的牺牲更加悲壮。他们是北疆的中流砥柱，此刻却成了掩护族人撤退的诱饵。一位元婴期大圆满的白苗族修士，将最后的冰系巫力注入冰面，制造出一道冰滑梯，让幸存的金丹期弟子顺着滑梯逃向圣坛，自己则转身冲向魔兵，被三位千户（分神期一层）围攻，身体被撕成了碎片。元婴期八千零八十七人的队伍，此刻只剩下不到两千人，连带着之前牺牲的，死亡人数已超六成。
化神期修士也难以幸免。六位偏将军（分神期大圆满）如同虎入羊群，他们的魔功专门克制北疆的冰毒之术，一位化神期九层的毒影卫长老，毕生钻研的毒巫咒对偏将军无效，反而被对方的煞气侵蚀道心，最终自刎谢罪。化神期三百八十一人，此刻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个个带伤，气息奄奄。
南荒的援军也损失惨重。生灭一脉的修士擅长转化生机，却不擅长正面厮杀，他们的灵风在魔气中被不断污染，一位化神期大圆满的修士，为了净化一处魔气源头，过度催动生灭之力，身体在枯荣转化中崩解，化为漫天飞灰。
净化圣坛下，白苗族族长与黑苗族族长背靠背站立，周围是最后的三百族人。他们的巫力已近枯竭，冰魄大阵彻底失效，净世碑的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大将军（合体期五层）缓步走来，魔焰在他周身跳跃，看着眼前的残兵败将，眼中满是不屑。
“北疆的蝼蚁，滋味如何？”大将军的声音带着魔性，震得族人头晕目眩，“识相的，献上净世碑，本座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做梦！”白苗族长咳出一口血，冰系巫力在掌心凝聚成最后一柄冰剑，“净世碑是北疆的根，要抢，先踏过我们的尸体！”
“那就成全你们！”大将军的魔焰暴涨，化作一只巨爪，抓向圣坛上的净世碑。
“生灭·献祭！”一声怒吼从侧面传来，是南荒援军的首领，一位化神期大圆满的生灭修士。他抱着一位死去的北疆弟子，身体爆发出青金色的光芒，竟以自身为引，将生灭之力注入净世碑。
净世碑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青金色与冰蓝色交织，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撞向大将军的魔爪。大将军猝不及防，被光柱震得连连后退，胸前的魔甲裂开一道大口，口中溢出黑血。
“找死！”大将军暴怒，魔焰再次凝聚，这一次，他要彻底摧毁净世碑。
就在此时，冰封海的冰面突然剧烈震颤，一道道青金色的灵脉从冰层下涌出，与净世碑的光芒相连。是五域联防大阵的力量！中州、东域、西蛮、南荒的灵脉同时向北疆输送能量，虽然微弱，却给了北疆一丝喘息之机。
“援军的力量！”黑苗族族长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他扯下脖子上的巫骨项链，将最后的毒系巫力注入，“族人们，跟他们拼了！”
“拼了！”三百族人同时怒吼，举起残破的兵器，冲向魔兵。他们知道这是徒劳，却依旧选择站着死，而不是跪着生。
苏灵抱着梦魇狐，看着族人冲锋的背影，看着冰面上堆积如山的尸体，突然明白了族长的话——巫族的传承，不是血脉，而是永不屈服的骨头。她将玉简收起，从地上捡起一柄断裂的冰刃，踉踉跄跄地冲向最近的魔兵。
血祭·冰魂·未绝的火
战斗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
白苗族族长以冰系巫力凝聚出最后一道冰墙，挡住了大将军的魔焰，自己却被魔焰燎伤了半边身子，冰蓝色的头发变得焦黑。她看着冰墙后厮杀的族人，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年轻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在前辈的掩护下战斗，如今，轮到她了。
“灵儿，记住净世碑的口诀！”白苗族长突然转身，冰系巫力毫无保留地爆发，整个人化作一道冰箭，射向大将军。
“族长！”苏灵撕心裂肺地哭喊。
大将军没想到她会如此决绝，被冰箭穿透了左肩，魔焰瞬间熄灭了大半。但他反手一爪，将白苗族长的身体捏碎，黑红色的魔气吞噬了她最后的残魂。
“姐姐！”黑苗族族长目眦欲裂，毒系巫力疯狂运转，整个人如同墨绿色的毒弹，撞向大将军。他没有攻击对方，而是将毒丹嵌入了大将军的魔甲缝隙，“我巫族的毒，陪你下地狱！”
毒丹瞬间爆发，墨绿色的毒雾将大将军包裹，哪怕是合体期五层的魔躯，也开始出现腐烂的迹象。大将军怒吼着抓碎了黑苗族族长的身体，但那深入骨髓的剧毒，却让他的动作变得迟缓。
两位族长的牺牲，点燃了北疆最后的血性。
幸存的化神期修士组成了一支“死士队”，他们引爆了自己的修为，在魔军中炸开一道道缺口，为金丹期与元婴期弟子争取撤退时间。一位化神期五层的修士，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将苏灵与梦魇狐推上了圣坛，自己则被魔兵淹没。
元婴期修士用身体搭成了一座“人桥”，让幸存的金丹期弟子踩着他们的肩膀冲向圣坛。一位断了双腿的元婴期修士，用嘴咬着一位金丹期少年的衣角，将他拖向人桥，自己却被魔爪刺穿了胸膛。
金丹期修士们哭着、喊着，却没有一个人后退。他们拿起前辈的兵器，在圣坛下组成了最后一道防线，用稚嫩的肩膀，扛起了守护净世碑的责任。
苏灵站在圣坛顶端，净世碑的光芒照在她身上，冰冷而温暖。她终于明白了净世碑的口诀，那不是什么强大的术法，而是巫族传承了万年的信念——“冰可碎，魂不灭；血可流，志不屈”。
“梦魇，起来。”苏灵轻抚着狐颈，泪水滴落在狐毛上。梦魇狐虚弱地睁开眼，狐瞳中闪过一丝决绝，它用尽最后一丝本源，将幻世境的碎片注入苏灵体内。
苏灵的身体开始发光，冰蓝色的幻术纹路覆盖全身，与净世碑的光芒共鸣。她的修为在瞬间暴涨，竟达到了分神期大圆满的巅峰，甚至隐隐触及了合体期的门槛——这是梦魇狐用生命换来的力量。
“以我苏灵之名，召北疆冰魂！”苏灵的声音响彻冰封海，净世碑的光芒冲天而起，冰面上那些死去族人的尸体，突然亮起了冰蓝色的光点，这些光点汇聚成无数冰魂，手持冰刃，冲向魔兵。
“是族长！是长老！”幸存的北疆修士哭喊着，跟着冰魂冲锋。
冰魂虽只有一息的存在时间，却爆发出了生前的巅峰战力。白苗族长的冰箭、黑苗族族长的毒雾、化神期修士的术法、元婴期修士的冰锥、金丹期修士的冰盾……无数冰魂在魔军中炸开，五十万魔军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逼退了百丈。
大将军（合体期五层）看着漫天冰魂，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他的魔焰虽能烧毁冰魂，却烧不尽那股不屈的意志，尤其是净世碑的光芒与苏灵的幻术结合，竟让他感到了一丝心悸。
“撤！”大将军果断下令，他能感觉到，那深入骨髓的剧毒正在发作，再拖下去恐怕会有危险。而且，拖延时间的任务已完成大半，没必要在这里跟一群将死的蝼蚁拼命。
魔军如潮水般退去，冰封海面上只剩下满目疮痍。
苏灵看着退去的魔军，身体一软，从圣坛上摔落。梦魇狐的身体化作点点白光，融入她的体内，从此，它将以另一种方式陪着她。
幸存的北疆修士围了上来，不到千人，个个带伤，眼神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坚毅。他们看着冰面上的尸体，看着坍塌的阵基，看着破碎的圣坛，没有哭泣，只是默默地将族人的尸体搬到一起，用冰棱覆盖。
“我们……守住了？”一位断了胳膊的金丹期少年喃喃自语。
苏灵从冰面上爬起来，走到净世碑前，轻轻抚摸着碑上的纹路。碑上的光芒虽已微弱，却依旧没有熄灭。她知道，北疆的苦战还未结束，魔尊破封在即，更大的风暴还在等着他们。
但她不怕了。
因为她知道，北疆的冰魂从未离去，他们的意志，将如同冰封海的冰层，坚硬、不屈，永远守护着这片土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