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进合击的胜利,如同给初生的“东北抗日山林总队”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缴获的重机枪被擦拭得锃亮,轮流配属给各部使用,让那些以前只摸过老套筒、汉阳造的土匪崽子们爱不释手。联合指挥部里,争吵虽然依旧,但多了几分就事论事的味道,少了许多意气用事。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暗处的敌人,绝不会坐视这个威胁成长。日伪特务机关在“松江案”网络被重创后,迅速调整了策略,将矛头直指这个新生的抗日联盟。他们的手段,不再是简单的军事围剿,而是更为阴险毒辣的 挑拨离间。
阴谋如同无形的毒雾,悄然弥漫。首先中招的是“草上飞”韩三炮。他手下一个心腹崽子,在一次外出“踩盘子”(侦察)时,“偶然”从一个“投诚”的伪军军官(实为日特伪装)那里,得到了一份“绝密情报”——一张绘制精细的军事地图。地图上,清晰地将韩三炮目前盘踞的老巢“飞云寨”及周边最富庶的几个村落,划入了杨帆部的“下一步拓展区域”,旁边还用红笔标注着“限期清剿,收编其部”的字样!更“要命”的是,还有一封模仿杨帆笔迹(日特中不乏笔迹模仿高手)写给王老蔫的“密令”副本,上面写着“……韩部匪性难驯,可利用此次协同作战之机,诱其至险地,借日军之手除之,或迫其缴械……”
几乎同时,“一阵风”刘老歪也收到了一份“厚礼”——几封他安插在杨帆部附近眼线(实已被日特收买或控制)发回的“密报”,声称杨帆正在秘密囤积弹药粮食,并与杜立三往来密切,似有联手先吞并韩、刘两部,再图其他的迹象。
冲突 瞬间爆发!
韩三炮本就因上次被杨帆当众处罚部下而心存芥蒂,看到这份“铁证”,顿时勃然大怒,一拳砸在桌子上:“操他娘的杨帆!老子就说他没安好心!什么狗屁联合,分明是想吞了老子们的家当!”他当即下令,全军戒备,没有他的命令,绝不再与杨帆部协同行动,甚至派人暗中监视杨帆部的动向。
刘老歪更是惊疑不定,他本就首鼠两端,此刻更是坚信杨帆要对他下手,连夜收缩兵力,加固山寨防御,并秘密派人与往日有些交情的伪军头目接触,给自己留后路。
联军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信任,顷刻间土崩瓦解,面临分裂危机。联合指挥部的会议不欢而散,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杜立三虽然不太相信杨帆会如此短视和卑劣,但韩、刘两部的激烈反应,也让他心生疑虑,保持了沉默。
杨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风暴,异常冷静。他没有急于辩解,那只会越描越黑。他敏锐地意识到,这绝非简单的误会,而是敌人精心策划的阴谋。
“王老蔫,”杨帆沉声道,“查!给我彻查!消息来源,传递渠道,所有接触过这些东西的人,一个都不放过!重点是刘老歪那边!”
王老蔫领命,带着侦察班和心思缜密的队员,如同猎犬般悄无声息地行动起来。他们重新审问了那个“投诚”的伪军军官(已被韩三炮关押),从其言语漏洞和身上搜出的细微物证(一种特定产自大连的烟丝)判断其身份可疑;他们暗中监视刘老歪派去与伪军接触的信使,截获了其携带的、表示“愿意谈判”的密信;更重要的是,耿青山带人,在刘老歪驻地外围,秘密捕获了一名形迹可疑、试图用信鸽向外传递消息的汉子,从其身上搜出了日特专用的密写药水和尚未发出的、报告“离间计初见成效,韩刘已生异心”的情报。
看点 在于杨帆的破局手段。在掌握了部分证据后,他并未立刻发作,而是设下了一个局。
他以“澄清误会,共商对策”为名,再次召集联合指挥部会议,并要求韩三炮、刘老歪务必参加,同时,也“邀请”了那位被俘的日特信使“旁听”。会场周围,则由绝对可靠的杨帆本部队员秘密控制。
会议上,韩三炮和刘老歪依旧脸色阴沉,语带机锋。杨帆耐心地听着他们的指责和疑虑,直到他们说完,才缓缓站起身。
“韩当家,刘当家,还有杜当家,诸位兄弟,”杨帆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们收到的所谓‘证据’,在这里。”
他一挥手,王老蔫将那份地图和伪造的密令副本,以及截获的刘老歪给伪军的密信、日特的情报和密写工具,一一摆在桌子上。
“这些,都是日本人精心炮制,用来离间我们,让我们自相残杀的毒药!”杨帆拿起那份地图,“这地图绘制精细,但诸位仔细看,这标注的墨迹,与我们常用的墨色略有不同,而且,这限期清剿的‘期’字,写法带有明显的关东日文习惯!”他又拿起那封伪造的密令,“这笔迹模仿得再像,也模仿不了我下命令时的习惯用语和编号规则!这根本就是伪造的!”
他目光锐利地转向脸色煞白的刘老歪:“刘当家,你派去与伪军接触的人,已经被我扣下了!你的信,也在这里!还有这位,”他指向被押上来的日特信使,“就是一直潜伏在你身边,给鬼子传递消息,并策划这次离间计的内鬼!”
人证物证俱在,真相大白!
韩三炮愣在原地,看着那些证据,想起自己之前的暴怒和冲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猛地一脚踹翻椅子,指着刘老歪和那日特骂道:“狗日的!老子差点着了你们的道!”
刘老歪浑身发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杨司令!杜当家!韩当家!我……我鬼迷心窍!我该死!是……是这狗特务蛊惑我……”
杨帆没有看他,而是面向所有与会的头领和闻讯赶来的部分士兵,朗声道:“大家都看到了!鬼子怕我们联合,怕我们团结!所以他们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今天,若不是我们及时识破,明天,就是我们兄弟相残,血流成河,让鬼子拍手称快!”
他走到那面绣着“东北抗日山林总队”的简陋旗帜下,猛地抽出腰间的驳壳枪,对准了那名日特内鬼。
“对于这种企图分裂我们、破坏抗日的败类,只有一个字——杀!”
“砰!”
枪声清脆,日特应声倒地。
杨帆收枪,目光扫过众人,尤其是韩三炮和刘老歪:“至于内部一时糊涂,受人蒙蔽的兄弟……我杨帆在此立誓,只要真心抗日,过往不咎!但若再有二心,犹如此獠!”
雷霆手段,加上坦诚胸怀。韩三炮羞愧难当,上前一步,抱拳道:“杨司令!俺老韩服了!从今往后,绝无二心!谁再挑拨,老子第一个崩了他!”
杜立三也重重拍了拍杨帆的肩膀:“好兄弟!够意思!”
连瘫软在地的刘老歪,也被杨帆这番处置所震慑,连连表示痛改前非。
一场分裂危机,被杨帆以果决的手段和宽广的胸怀化解。经过这次风波,联军内部的猜疑反而被清除,凝聚力反而增强了。所有人都明白,只有紧密团结在杨帆这个既有能力又有胸襟的核心周围,才能在这残酷的斗争中活下去,才能战胜凶残而狡猾的敌人。
暗流被击碎,联盟的根基,在血与火的考验中,变得更加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