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孙成器肉眼可见地变得有些紧张。
秦无双淡淡瞟了他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马大夫坚定的表情上，“什么证据？”
方才还胸有成竹的孙成器，此时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提高声调打断了马大夫即将开口的话：“胡说八道，我从未做过，你哪儿来的什么证据，还有……”
他顿了一下，目光犀利地看向秦无双。
“你什么意思，一直在这儿拱火，怕不是早就买通了马大夫，故意栽赃我呢吧？”
秦无双听到这话，心中不禁冷笑。
马大夫都还没有说什么，这孙成器倒先给自己找好了借口。
如今在场的，没有谁是什么都不懂的蠢货。
自然都很快听出了孙成器话里的不对。
哪怕没有第一时间明白，也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周灵儿面带不满地瞪了眼孙成器，“少在这儿往别人身上泼脏水，我看你就是做贼心虚，先倒打一耙。”
孙成器本就长得白，此时脸上毫无血色，看起来不像活人。
他跪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人软着态度求他起来，心里便明白，今日这件事，周夫人等人是铁了心一查到底。
索性不等别人好言相劝，自己主动站了起来。
他拍了拍下半身沾上的灰尘，“我知二弟一向看不上我，可也不能帮着外人说话，不管我这个姐夫的死活啊。”
周灵儿朝地上“呸”了声，“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可没有姐夫，她是我朋友，分明你才是外人！”
这孙成器真不要脸。
一旦有人想定他的罪，他就装出一副在周府不受待见的模样，暗戳戳说周夫人等人这么做，都是联合马大夫一起，给他设的局，目的就是为了退婚。
虽然他在周府不受待见是真，周府想要退婚也是真。
但他做了亏心事，自然也不是假的。
秦无双淡淡斜睨孙成器一眼，“既然你一直说自己没做过，那为什么不敢听马大夫说证据是什么？”
“我……我有什么不敢的？”孙成器眼神躲闪。
秦无双心中冷笑，“敢的话就让马大夫说完，别每次都故意打断。”
小心思被光明正大的戳破，孙成器面上有些挂不住。
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憋不出一句话。
既然秦无双已经这么说了，他再开口就显得太过刻意。
可是若不开口，马大夫就真的要说了！
他虽然不知道马大夫手里，到底有什么证据，但两人交往这么多年，难免有些尾巴没藏好，就成了把柄。
正当他焦灼地不知如何是好时，秦无双朝马大夫抬了抬手，“你说。”
马大夫几次被故意打断，此时有了说话的机会，连忙报出一个人：“海棠姑娘。”
“海棠？”秦无双疑惑蹙眉。
她认识的人不多，这个名字更是闻所未闻。
但她看到，孙成器在听见这个名字后，眼里闪过了一丝惊恐。
看来这位海棠姑娘，当真是孙成器的把柄。
秦无双抬眼，看向面色古怪的周灵儿，清凉的声音带着些许疑问：“你认识？”
“何止我认识。”周灵儿的话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她张了张嘴，余光瞥见三双清澈的“好奇眼”，话在嘴边卡住。
随即转向身后的丫鬟，“小厨房做了许多好吃的糕点，你带几个小家伙去尝尝。”
很明显，接下来的话少儿不宜。
否则周灵儿不会故意支开大宝他们三个。
所以，秦无双很配合地揉了揉二宝的小脑袋瓜，“去吧，有你爱吃的。”
二宝摸摸肚皮，很想说自己吃饱了。
但是大宝扯住了他的后衣领，将他连拖带拉带走了。
等几个小家伙走远。
周灵儿这才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恐怕整个莲花镇的男人，没有一个不知道海棠姑娘的。”
此话一出，秦无双更加不明所以。
周灵儿冷哼一声，继续向她解释：“海棠姑娘可是怡香院的头牌，只卖艺不卖身，见一面就要花费万两。”
怡香院秦无双知道，是整个莲花镇最大的青楼。
马大夫点头附和，“少爷知道就好办多了。”
许久不曾开口的周夫人，此时忍不住发问：“海棠姑娘与孙成器有何关系？”
“夫人有所不知。”
马大夫直起身子，仿佛终于摆脱了身上的罪责，不卑不亢回道：“孙成器为见海棠姑娘，曾多次买下与海棠姑娘相处的机会。”
“据我所知，周府不曾给过孙成器这么多银子，而他自己……”
说到此处，马大夫面带不屑地冷笑一声。
孙成器不过是甜井村的一个普通村民，若不是攀上了周府这棵大树，如今还不知道过着什么穷苦日子。
别说多次花费万两，就是十两，恐怕都要攒上许久。
这番话马大夫未挑明，在场众人心里也很清楚。
马大夫接着说：“他用的银子，都是从周小姐药材里克扣出来卖得的。”
“我那是同朋友一起做了笔生意赚的钱，你休要胡说八道！”孙成器向前迈出两步，作势要制止马大夫继续说下去。
周夫人立马递给门口小厮一个眼神。
小厮第一时间冲进来，将孙成器按下。
马大夫得意地瞥了他一眼，“他还曾亲口向海棠姑娘说，自己的银子都是卖药材得来的。”
周夫人坐在桌前，眼里满是怒火，一言不发。
马大夫误以为她不信自己的话，急忙举起右手，“夫人，我敢拿性命发誓，方才说的句句属实，您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海棠姑娘那里走一遭。”
“不，不用去了。”
孙成器有气无力说出这么一句话，继而整个人认命地跪倒在地。
相比起上一次“以弱欺强”的跪法，这次要顺眼的多。
怡香院人口纷杂，虽然他每次去，都让老鸨和海棠保密，但他出入怡香院这件事却是瞒不住的。
更何况今日牵扯的事情甚广，老鸨和海棠必然会和盘托出。
与其被下人问过后，引来周夫人更大的怒火，不如尽早认错，争取求得原谅。
孙成器低着头忏悔道：“岳母，我知道错了，我没想到雪儿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突然想到什么。
孙成器猛地扭头指向马大夫：“是他！是他先暗示我，缺钱可以从雪儿药材里扣，而且还告诉我一定不会影响雪儿身体，我才犯了糊涂。”
马大夫自然不愿意多背负责任，当即反驳：“明明是你找的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推卸起来。
当真是一副大快人心的狗咬狗戏码，秦无双挑眉，冷眼看着。
说到底，这终归是周夫人的家事。
她不好过多插手，索性便看看这精彩的热闹就好。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