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滚烫的汤汁哗地灌进嘴里,香得他眼眶都发热。
再来一口!
螺肉卡得死死的,吸不出来。
他换了个角度,牙一咬,舌一顶——
“咔。”
肉进了嘴。
那一刻,齐年觉得,自己这辈子值了。
柯基狗子瞪大眼睛:“……汪??”
它愣住了。
这群狗里它最能抢,谁敢动它口粮?
可现在——一个人类,当着它的面,从它嘴里抢食??
还抢得那么理直气壮??
不要脸!人品比狗还低!
它气得浑身发抖,尾巴一甩,叼起食盘,四条小短腿蹬得飞快,屁颠屁颠冲向美食街食堂。
它要去找铲屎的告状!必须告!
齐年一看狗子溜了,赶紧追。
心里琢磨:跟着它,准能揪出那神级螺的出处!
刚那颗螺不但没压住馋虫,反倒像往他胃里点了把火,烧得他满脑子都是那口汤!
不吃够一盘,今晚他铁定失眠!
他追得满头大汗,压根没回头——
大金毛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圆。
看着自家铲屎官头也不回地跑远。
它觉得天塌了。
不是……你连狗粮都整不来,还要去抢人家小柯基的口粮??
你还有没有点人设?!
它狗脸都快丢没了!
柯基跑得飞快,短腿跟装了马达似的。
齐年一路追到美食街,人山人海,眨眼间狗影就没了。
他愣在原地,傻了。
但下一秒——
香味劈头盖脸砸过来。
炸鸡的焦香、辣椒的猛劲、蒜泥的霸道、酱料的醇厚……
全他妈往他鼻孔里钻。
他愣了三秒,突然大叫一声:
“美食街?!”
天老爷,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螺,肯定就是这儿买的!
他扭头就往最近的小店冲。
还没靠近摊位,保安一把拦住:
“哥,排个队呗,预约制。”
齐年一瞅——好家伙,队伍排到街角,望不到头。
他咽了口唾沫,把手里那个被狗咬过的螺壳举起来:
“那个……这个,你们卖吗?”
保安瞄了一眼,摇头:“没这玩意儿。”
“可那只柯基刚从这儿跑过去的!它吃的就是这个!”
“柯基?”
保安一愣,“哦——你说老板家那只?那是它专属零食,店里真没卖。”
齐年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人当头浇了盆冰水。
保安拍他肩膀:“别灰心,咱这儿别的也顶好吃,你试试别的?”
“谢了。”
齐年嘴上应着,鼻子却不受控地往右边飘。
麻辣呛鼻,油香翻腾。
他脚下一拐,直接站进了川味小馆的队伍里。
轮到他的时候,他张嘴就点:
钵钵鸡、冷吃兔、灯影牛肉、夫妻肺片——全都要!
香气一上桌,他筷子就没停过。
边吃边在心里嘶吼:
我的天!这也太绝了!
之前吃外卖,那叫吃饭?那叫给胃里塞纸团!
他早该来的!早该来的!
这一顿,值了!
另一边,柯基已经扑到苗侃脚边。
把食盘一放,立马狂吠不止:
“汪汪汪——!!!”
铲屎的!有贼!偷我田螺!!
就一颗!最后那颗!又肥又糯,汤都快吸干了!他当着我面抢走了!!!
我都没来得及嗦一口!!!
呜呜呜……太狠了!!
苗侃蹲下来,揉了揉狗头:
“哎呀,怎么了?饿了?”
狗子气得直跺脚,叼起盘子又甩。
“你是想再吃点?”
苗侃以为狗子馋了。
“田螺没啦,给你换点好的。”
他随手抓了块炸鸡,又切了两块炖得脱骨的大鹅,往盘子里一放。
“行了吧?”
柯基看着满盘肉,蔫了半秒。
但——鸡皮酥脆,鹅肉软糯,香气直冲天灵盖。
它低头一咬,油汁直接飙出来。
尾巴,慢慢摇起来了。
算了。
虽然没报仇,但……肉是真的香。
一只田螺,换两块肉,血赚!
不亏!
本来想着炒点田螺当下酒菜,结果锅还没凉透,一帮子人早就蹲在桌边嗦得连壳都不剩。
苗侃没法,只好翻出冰箱里存的卤味凑合。
卤牛肉、鸭脖、鸡脚、花生米,摆一桌,一样接一样往嘴里塞,照样香得人打晃。
一小口酒,啃一口鸡爪,再抿一口,再咬个鸭翅,那滋味,比过年还美。
“这日子,真给个神仙我都不换。”
有人边嚼边叹。
“下辈子我还给您打工。”
苗侃笑着接话:“要是下辈子你改行卖家电咋办?”
“那我就等下下下辈子。”那人咧嘴,“您是厨神转世,人间烟火气全靠您撑着呢。”
苗侃哈哈一笑,跟他碰了个杯。
刚放下酒杯,隔壁桌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
大伙儿齐刷刷转头——桌上空瓶堆成山,一个年轻男的趴那儿,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边嚎边拍桌子:
“她怎么这么对我啊!”
“我天天风雨不误,骑车接送她上课!她高数挂科,我陪她熬到凌晨三点!小组作业她甩锅,我连夜替她写完!”
“三年半啊!整整三年半!”
“她半夜想喝奶茶,我翻阳台爬出宿舍楼给她买;她吵着要去游乐园跨年,我吃泡面省下钱带她玩;她实习受气,我撂下论文跨城跑过去哄她!”
“我还不够好吗?快毕业了,我说想考研,她说要回老家,立马甩了我!”
“我熬到研考上了,不也能去她那儿当公务员吗?就等一年不行吗?!”
“我到底做错啥了,值当这样对我?”
他一边说,一边狂灌啤酒,脸红得像煮熟的虾,眼泪哗哗往下淌。
边上吃饭的都看不下去了,七嘴八舌安慰:
“兄弟,不是你不好,是她瞎了眼!”
“分了就分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你长这么帅,性格又实诚,她不配!我闺女刚毕业,单身,要不要介绍?”
“我表姐也刚分手,人超正,你要不瞅一眼?”
……
那男的摇头,一句话不说。
放得下?放得下他还躺这儿买醉?
三年的感情,说没就没,心里跟被人掏了似的。
酒瓶空了,他晃晃悠悠站起来,想再叫一扎啤酒。
刚一撑身,眼前一黑,“咚”地就趴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