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质复核结束，升仙台上光芒渐次稳定，原本数千人的广场，此刻已然稀疏了近三分之一。未能显光或光芒过于黯淡者，在阵法之力作用下，被温和却不容抗拒地传送至广场外围区域，他们脸上写满了失落与不甘，只能远远观望接下来的选拔。
沈问、王大石、林小鱼周身光芒稳定，成功留在了核心区域。沈问那独特的“无色之白”光芒，虽不耀眼，却因其特殊性，依旧吸引着不少探究的目光。他本人倒是泰然自若，甚至在心里默默给这“九灵测灵大阵”打了一个“判定逻辑有待优化，易误伤特殊资质用户”的差评。
刑律殿殿主玄玝真人目光扫过剩余的大约两千名弟子，微微颔首，朗声道：“第一关，资质复核，通过者，一千九百七十三人。未通过者，可于外围观摩后续，亦是对尔等心性之砥砺。”
他顿了顿，继续道：“接下来，第二关，‘心性试炼’。”
话音刚落，只见观礼台上一位身着素白长裙、气质清冷如雪莲的女长老缓缓起身。她乃是宗门“静心殿”殿主，清霖真人，专司弟子心性引导与幻境修炼。
清霖真人并未多言，素手轻扬，一枚巴掌大小、晶莹剔透的菱形晶石自她袖中飞出，悬浮于升仙台正上空。晶石缓缓旋转，洒下无数细如牛毛、几乎不可见的柔和光丝，如同春雨般无声无息地融入下方每一位弟子的眉心。
“此乃‘问心镜’分光之术。”清霖真人的声音空灵而平静，直接响彻在众人识海，“尔等将坠入自身心象幻境之中。所见所感，皆为尔等内心执念、恐惧、欲望之显化。坚守本心，明辨真伪，找到‘出路’者，即为通过。沉沦迷失，或主动放弃者，淘汰。时限，一炷香。”
话音未落，沈问便感觉眼前景象一阵模糊、扭曲，周遭的人声、灵压瞬间远去，仿佛被投入了一个独立的、由他自身意识构建的空间。
【系统提示（内心oS）：进入心性试炼场景……加载中……环境数据读取……基于用户深层意识构建……】
沈问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的天台边缘。下方是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的现代都市，熟悉的汽车鸣笛、人群喧嚣扑面而来。狂风猎猎，吹得他衣衫作响。
“哦？场景复现度挺高嘛。”沈问挑了挑眉，【弹幕视角】本能开启，扫视四周。
【环境扫描：高精度都市幻境，物理规则模拟度95%，情感渲染度极高。核心触发点：前世坠楼身亡的心理阴影。判定：试图利用用户“死亡恐惧”与“前世执念”进行冲击。】
一个穿着廉价西装、头发凌乱、眼神绝望的虚拟形象出现在他旁边，正是他前世作为金牌产品经理，因项目失败、压力过大而选择轻生时的模样。
“跳下去吧……一切都结束了……太累了……”那虚拟形象用充满蛊惑和绝望的语气说着。
沈问摸了摸下巴，不仅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了一丝……嫌弃的表情。
“我说，这‘死亡回放’场景的‘用户体验’也太差了吧？”他开口吐槽，声音在风中依然清晰，“首先，场景渲染虽然精细，但情绪引导过于直白，缺乏层次感。上来就放大招‘死亡恐惧’，不懂得循序渐进，用户（我）很容易产生‘审美疲劳’和‘心理抗性’。”
那虚拟形象明显卡顿了一下，绝望的表情僵在脸上。
“其次，”沈问指着那虚拟形象，“这个‘引导Npc’的台词设计过于模板化，‘一切都结束了’、‘太累了’……这种话术放在我们那儿的客服系统里都属于要被优化掉的‘无效安慰剂’。就不能来点新颖的？比如‘跳下去就能穿越回办公室改ppt’之类的？”
虚拟形象：“……”（数据流似乎产生了混乱）
“最重要的是，”沈问走到天台边缘，俯瞰着下方的城市，摇了摇头，“这个‘痛点抓取’就不精准。你以为我最大的心理阴影是死亡本身？错了。我最大的执念，是前世那个项目明明很有潜力，却因为老板的愚蠢决策和团队的内耗而失败！是那种‘产品理念无法实现’的憋屈感！你重现我坠楼的场景，不如重现我熬夜写的产品需求文档被老板用红笔批注‘重做’的场景，那才叫真正的‘心灵暴击’！”
他转过身，对着空气，仿佛在给这个幻境系统写用户体验报告：“总结一下：本次心性试炼场景一，核心痛点抓取错误，情绪引导策略单一，Npc对话模板陈旧。综合评分：不及格。建议优化方向：深度挖掘用户数据，精准定位核心执念，采用更高级的‘情感化设计’，而非简单的‘恐惧营销’。”
随着他的“点评”结束，整个都市幻境开始剧烈晃动，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闪烁不定。那虚拟形象更是直接化作一团乱码，消散在空中。
【幻境系统（疑似）：……收到异常反馈……逻辑冲突……尝试重构场景……】
景象再次变换。
这一次，沈问发现自己身处山海宗的外门吐槽峰（杂役区），场景却与他刚穿越来时一模一样，灵气稀薄，同门欺凌，前途渺茫。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放弃吧，你本就不属于这里，修仙之路艰难，不如回到那个熟悉的世界……”
“场景二：‘身份认同危机’与‘路径依赖诱惑’。”沈问点了点头，“嗯，这个切入点比上一个稍微好点，抓住了‘穿越者’的潜在迷茫。但是——”
他话锋一转，再次开启吐槽模式：“——执行层面还是太糙了！你看看这灵气浓度模拟，明显高于我刚来时的真实数据！还有那几个虚拟出来的挑衅同门，演技浮夸，台词生硬，一看就是‘群众演员’水准。最离谱的是，诱惑我‘回去’的理由，居然是‘熟悉的世界’？拜托，我前世卷成那样，有什么好怀念的？你至少应该说‘回去就能当上cEo，迎娶白富美，继承亿万遗产’才有点吸引力吧？一点‘用户画像分析’都不做吗？”
幻境再次剧烈波动。
接着，场景又变。出现了林小鱼和王大石遇险，需要他牺牲自己才能拯救的桥段；出现了他获得无上权力、美女环绕、天下无敌的诱惑场景；出现了他修行出错、走火入魔、修为尽废的恐惧画面……
每一个场景，沈问都如同一个苛刻的产品体验官，精准地找到其中的“逻辑漏洞”、“数据失实”和“设计缺陷”，然后用他那套融合了产品经理术语和脱口秀风格的“真言吐槽”，将其一一戳破、解构。
“牺牲伙伴？这不符合我们团队的‘核心价值观’和‘长期发展利益’！”
“权力美女？这种‘低级需求’早就被我列入‘需求优先级排序’的末位了！”
“走火入魔？我的《真言心经》自带‘bUG检测’功能，哪有那么容易‘系统崩溃’！”
到了后来，那幻境似乎被他吐槽得“恼羞成怒”，开始不按常理出牌，胡乱拼接场景，甚至出现了穿着古装的掌门拿着ppt让他汇报工作的诡异画面。
沈问看着手拿激光笔、指着投影幕布（幻化出来的）上“宗门五年发展规划”的掌门虚影，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这算啥？‘跨界联动’还是‘系统bUG’？算了算了，看在你这么努力‘迭代版本’的份上，我就不继续给你写‘优化建议’了。”
他收敛笑容，眼神恢复清明与坚定，朗声道：“心之所向，道之所在。虚妄如云，真我如一。这幻境，该破了！”
话音落下，他运转《真言心经》，一股“破妄求真”的意念如同利剑般斩出！并非强行以力破巧，而是以一种“管理员权限”般的姿态，直接否定了这处心象空间的“存在基础”。
咔嚓！
如同玻璃破碎般的声音响起，周围光怪陆离的景象瞬间支离破碎。沈问感觉精神一振，已然回到了现实的升仙台广场之上。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是第一批从幻境中挣脱出来的弟子之一。身旁，林小鱼几乎与他同时睁眼，眼眸中一丝剑意一闪而逝，显然是以绝强剑心斩破了虚妄。王大石稍慢片刻，但也很快醒来，满头大汗，眼神却异常坚定，看来是依靠着憨直却稳固的本心扛住了诱惑。
高台上，清霖真人目光落在沈问身上，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她主持心性试炼多年，见过以力破幻的，见过以智辨幻的，但像沈问这样，把幻境当成“不合格产品”从头吐槽到尾，最后还差点把幻境逻辑“说”崩溃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有点意思……”她低声自语。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弟子从幻境中挣脱，脸上大多带着心有余悸的表情。也有部分弟子或痛哭流涕，或状若疯癫，或直接昏迷不醒，被执事迅速带离场地。
一炷香时间到。
清霖真人手掐法诀，空中的“问心镜”分光收回。她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第二关，心性试炼，通过者，八百五十一人。”
仅仅第二关，又淘汰了超过一半的人！竞争之残酷，可见一斑。
沈问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内心经过幻境“洗礼”后愈发澄澈通透，对《真言心经》和自身之“道”的理解似乎又深了一层。他看了一眼身边同样通过的王大石和林小鱼，三人相视点头，无需多言，默契自在心中。
“接下来，就是最后的‘实战考核’了。”沈问目光投向北方那高大的观礼台，以及台下那些气息强大的内门长老、执事，“真正的‘压力测试’和‘产品展示’环节，要开始了。”
（第96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