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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武汉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多了,我们三人站在武汉站前广场,让路人帮忙拍了张合影。我把照片发给了郗新宇,并且告诉她已经安全到达了这里。郗新宇说,真傻。
坐上出租车后,尚斌把我们订的酒店位置告诉了司机。正赶上晚高峰,东湖隧道和光谷大道堵得厉害,一路上走走停停。司机说这段路平时也就四五十分钟,也不知道今天怎么这么堵。一个多小时后,我们才到达了酒店。
尚斌一共订了两间房,他自己一间大床房,我和李讴歌一间标间。回到屋里,我把书包一丢,直接躺在了靠近门的床上,大呼真爽。李讴歌效仿着我,躺到了靠窗的床上,大呼真饿。
几分钟后,尚斌敲响了我们的房门,招呼一起出去吃饭。我们在附近的一家小菜馆里吃了顿饭,李讴歌张罗喝点酒,尚斌拒绝了他,说等这几天完事之后,他再请客好好喝一顿。李讴歌只得作罢,说还是以工作为重。
吃完饭后,天色已黑,尚斌说先去明天的助学考场踩踩点。助学考点并不只服务与我们合作的那一所学校,也承接一些其他的助学项目。这是一所二流高校,与我们下榻的酒店相隔不远。我们三人走在校园里,寻找着考场所在的楼号。由于不熟,我们转了半天也没找到,尚斌拦住过路的女大学生,询问清楚了那栋楼的位置。
李讴歌和他开玩笑:“尚老师眼光不错呀,专挑最漂亮的问。”
尚斌白了李讴歌一眼,说:“我是就近找了一个人问的。”
李讴歌掏出烟,给我们一人分了一支,笑着说:“这事儿应该让路晓风来干,说不定顺便能把女大学生的联系方式留下。”
“怎么着?你看上哪个了?你要是不好意思,我直接去帮你要电话,”我搂住李讴歌的脖子,“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告诉你媳妇儿。”
“我和尚老师都是有家室的人,怎么能干这事儿呢,我是为你着急,好心当成驴肝肺。”李讴歌紧紧地缩起脖子,好像一只受到惊吓的乌龟。
“我对女大学生没兴趣。”我松开手,说。
“吹!接着吹!”
“再说了,我要找女大学生,非得跑一千多公里之外来吗?北京那么多大学呢,随便在里面逛逛不香吗?”
“看吧,他还是有这个花花肠子。”李讴歌对尚斌说。
尚斌笑笑,不置可否。我们来到助学考试的教学楼,目前门口贴了封条,看不到里面,只好在周围随意转了转,等明天一早再过来。
我们随意聊着天,慢慢地往酒店遛达。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彭蓬打来的。我接了起来:“喂,蓬哥,你明天几点到呀?”
彭蓬焦急地说:“我这礼拜可能不会去了……你知道囡囡在哪儿呢吗?”
“嗯?她没在店里吗?”绿灯了,李讴歌拍了拍我,示意我赶紧过马路,“下午她还和我联系了呢。”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呀,她就是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去她那儿坐坐,我说我在湖北呢,回不去,就跟她约着回北京之后再见面……她没在店里吗?”
“没有啊,要不然我怎么会给你打电话问呢,”彭蓬唉声叹气地说,“你没看她发的朋友圈吗?”
“刚才一直忙来这着,没时间看手机……你先别挂,我看看她发了什么。”
到了酒店外面,我挥手示意李讴歌和尚斌先上去,我要先打电话。他们上去后,我打开微信朋友圈,快速地翻过一堆广告,看到了囡囡发的朋友圈。
“苦水咽到肚子里,就会化作眼泪流出来;曾经一切的誓言,都变成了罪责。”配图是一个女人孤独地站在丛林中的样子,这显然是从网上找来的图片,并不是囡囡。这条朋友圈是一个小时之前发的,下面有一条彭蓬的留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对电话那边的彭蓬说:“你没问问她的店员吗?”
“我当然问了啊,她这里的一个女服务员说她刚才和一个朋友吵了一架,然后哭着跑了,她朋友冷着脸坐了几分钟,也走了。”
“什么朋友?”我问。我猜,店员所说的“朋友”,应该就是老黄,看来老黄刚才又去找过囡囡了,而且他们还产生了不愉快。
“刚才和洛珈吵架的是她的什么朋友?”彭蓬还在店里,他扭头就去问店员了。过了半分钟,他对我说:“说是她的一个忘年交。”
毫无疑问,囡囡的“忘年交”只有可能是老黄。我说:“蓬哥,囡囡回来这两天,你又去‘晓风残月’了吗?”
“每天都过来转一圈,喝点东西聊聊天什么的,前两天她好像没什么事儿了,我也就没问她和她男朋友的事情,”彭蓬说,“你现在给她打个电话吧,问问她在哪儿,我去找她。”
“蓬哥,”我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老黄是囡囡男朋友的事情告诉他,“刚才那个和她吵架的‘忘年交’,应该就是她的男朋友……”
“什么!”彭蓬惊讶地大叫。
“你别嚷啊……你先离开‘晓风残月’吧,她的店员不知道她的事儿,”我说,“囡囡和她男朋友谈的结果似乎并不好,刚才听你这么一说,看来他们又吵架了,我可以给囡囡打个电话,不过不能保证她会接听,也不能保证问出来她在哪儿。”
“‘忘年交’到底有多忘年?”彭蓬大口喘着粗气问,我听到了路上汽车的鸣笛声,他已经从店里出来了,“囡囡一直在给别人当小三儿吗?”
“不是这样的,那个男人也是单身……你回车里坐着吧,我先给她打个电话试试。”
“唉……等你消息吧。”
挂了电话,我坐到了马路牙子上,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拨通了囡囡的电话,直到回铃音结束,她也没有接听,于是,我又打了第二通、第三通。
囡囡似乎受不了我持续的骚扰,终于接听了我的电话。我问:“小祖宗,你怎么又玩儿失踪啊?”
囡囡不说话,只有熙熙攘攘的背景音。
我又问:“你现在在哪儿呢?”
囡囡还是不说话,隐约传来一阵广播的声音,很嘈杂,我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大姐,你吱一声好吗?别让我在千里之外干着急行吗?”我急迫起来。
囡囡终于出声了,好在不只是“吱”一声,她说:“刚才他又来了,我以为他是来跟我讲和的,结果他很是失望地说我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他的钱……”
“你当然不是为了他的钱,我知道,你是一个不会轻易付出自己感情的人。”
“风哥,你懂我管什么用?可他却不这么想,他还说我对他不忠贞,说我嫌他老……我很生气,觉得自己特别冤枉,付出的感情就这么被他否定了……”囡囡有气无力地说。
“你在哪儿呢?”
“我在哪儿并不重要,你能过来陪我吗?你不能!”
“有个人能陪你。”
“谁?”囡囡质疑了一下,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我说你怎么会知道呢?是啊,他这几天都会去‘晓风残月’,一定是见我不在,才会问你的。”
“你在哪儿呢?我猜你没有回家吧?”
“如果要是你的话,我会告诉你的,现在除了你和贝贝,我不想见任何人。”囡囡凄笑着说。
“那这样,我现在给贝贝打个电话,让她联系你,让她陪陪你,行吗?”
“算了吧,下午跟你说完之后,我就找贝贝来着,她今天晚上会和萌萌在一起,还是不要为了我的事情打扰她了吧。”
我叹着气说:“我怕你一个人钻牛角尖,要是我没来武汉就好了,还能陪你说说话,帮你宽宽心。”
“风哥,我知道你对我的好……好了,就这样吧,我要挂电话了。”
没等我再说些什么,她便挂断了电话。我很烦恼,又点了一支烟,狠嘬两口后,琢磨起和她的这次通话,好像能抓住一些线索。就在我思考的时候,彭蓬又打来的电话,他急切地问我是否联系上了囡囡,是否问出了囡囡的位置。
彭蓬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有些烦躁,说:“什么都没问出来,她不说她在哪儿!”
彭蓬问:“她没和跟她吵架的是那个忘年……忘年男朋友在一起吗?”
“是,不过我现在真的不知道她在哪儿,至少没回家,边上挺乱的……”说到这,我灵光一闪,声音不自觉地大了,“火车站!火车站!她应该是在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