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那处幽静的偏殿,郑仪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来,她凑近南初晓,压低声音问:
“小南,刚才那位老道长神神秘秘的,给了你什么呀?”
南初晓摊开手,将那枚折得整整齐齐的黄色三角符咒递给她。
郑仪接过来,先是看了看,然后放在鼻尖前,用手轻轻扇动空气,仔细嗅了嗅。
一股淡淡的,说不出的奇异檀香味,混合着某种草木的清香,并不难闻,反而有种宁神的感觉。
郑仪仔细分辨,确认这似乎只是普通的熏香痕迹,并非什么可疑的迷药之类,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接着,郑仪又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了捏符咒的各个角,感受里面是否有填充物。
薄薄的,似乎就是纸张本身,并没有隐藏什么金属片,芯片之类奇怪的物品。
检查完毕,虽然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感受到对方并无恶意,郑仪将符咒递还给南初晓。
考虑到南初晓不久前刚经历了绑架,哪怕这东西只是个心理安慰,或许也能让他安心一点,于是郑仪叮嘱道:
“既然是道长一番好意,你就好好收着吧,别弄丢了。”
南初晓点点头,将符咒小心地放进了衣服内侧的口袋里。
时近中午,三人本打算休息片刻就下山。
这时,另一位面生的小道童走了过来,礼貌地告知他们观内为香客准备了免费的斋饭。
因为三人还没尝过道观的素食,顿时起了兴趣,兴致勃勃地跟着小道童前往斋堂。
然而,到了斋堂,南初晓不免有些失望。
提供的饭菜虽然干净清爽,但也就是普通的家常饭菜,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加之吃饭的时候,南初晓总能隐隐感觉到周围投来的,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让他有些不自在,于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想尽快离开。
就在南初晓快要吃完的时候,斋堂门口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南初晓瞥了一眼,发现正是刚才那个被罚去抄经的小道童。
周隐玉抄了十遍《清静经》,才被允许来吃饭,小脸上还带着点委屈。
但一走进食堂,她的目光立刻就像装了雷达一样,精准地锁定了人群中最为醒目的南初晓,心情瞬间由阴转晴,立马蹦蹦跳跳地凑了过去。
跑到南初晓桌边,周隐玉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南初晓,毫不掩饰自己。
南初晓对这种目光早已习惯,他想起这小姑娘似乎和那位老道士很熟,便顺势开口问道:
“小道长,请问…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师父对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异数’,‘灵台’的?”
周隐玉挠了挠头发,有点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师父说…说你身后好像跟着东西,”她顿了顿,努力回想,“但我的道行太浅啦,什么都看不见,不过师父说了,那‘东西’对你没有恶意,是好的,让你不用担心!”她把自己听到的,能理解的部分都说了出来。
接着,她脸上泛起红晕,期待地看着南初晓:
“那个…我叫周隐玉,隐匿的隐,玉石的玉,你…你叫什么名字呀?”
南初晓看着她单纯热情的样子,笑了笑,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
得到了名字,周隐玉显得更开心了。
但南初晓他们也已用餐完毕,准备起身离开,周隐玉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走出斋堂,小脸上写满了不舍。
回家的车上,郑仪开着车,听到后座南初晓的手机不断传来“叮咚叮咚”的消息提示音,接连不断,似乎异常忙碌。
她随口调侃了一句:
“我们小南人气这么旺啊?消息回不完啦?”
然而,透过后视镜,郑仪看到的却不是南初晓平日略显慵懒或无奈的表情,而是他微微蹙起的眉头。
郑仪的心不由得提了一下,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南初晓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些许烦躁:
“不知道为什么,我之前被绑架那件事,好像突然在学校里传开了…现在好多人在问我。”
郑仪闻言十分惊讶:
“怎么会传得这么快?消息应该被严格限制了才对…”她立刻担忧起来,“你没事吧?有没有人说什么难听的话?要不要我…”
“没事,”南初晓打断她,摇了摇头,语气更多的是不耐烦而非害怕,“就是觉得有点烦,各种打听的,八卦的,还有看热闹的……消息一直响,有点吵。”
南初晓虽然说得轻松,但微蹙的眉头却显示事情并非完全那么“只是有点烦”而已。
………
雨丝淅淅沥沥地敲打着伞面,陈瑶撑着那把黑色的雨伞,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刚才南初晓将伞塞给她后,转身冲进雨幕中的背影。
那清瘦却挺拔的身影,以及他不由分说的举动,让她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感激和别样悸动的感觉。
到家门口,陈瑶小心翼翼地抖落伞面上的水珠,又仔细地将伞褶整理好,这才轻轻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家里的景象一如既往。
电视里播放着吵闹的综艺节目,父母却仿佛置身无人之境,亲密地挤在沙发上,互相喂食着切好的水果,笑声不断,肆意地秀着恩爱。
妹妹陈子涵一脸生无可恋地趴在餐桌上,对着作业本发呆,见到陈瑶回来,也只是抬起眼皮,毫无波澜地说了声:
“姐,你回来了。”算是打过招呼。
陈瑶早已习惯这种场面。
都说孩子是父母爱情的结晶,但在陈瑶看来,她和妹妹更像是父母炽热爱情中一个顺带的“意外”。
在这个家里,父母的二人世界永远是主角,因此她和妹妹很小就学会了独立和自我管理。
冲陈子涵轻轻点了点头后,陈瑶对父母说了声“我回来了”,便朝着餐桌走去。
走到餐桌旁,陈瑶习惯性地将肩上的书包随手往地上一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但这之后,她却动作轻柔地将手里拿着的那把黑色雨伞平放在了餐桌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