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净空一步踏出,身形如同鬼魅般直奔王浩,右手手掌亮起浓郁的金光,带着刚猛的劲风,朝着王浩胸口拍去。
这一掌蕴含着他苦修多年的佛宗功法,威力不俗,显然是动了真怒。
王浩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身形不退反进,同样一掌拍出。
他的手掌看似平淡无奇,没有任何灵光泛起,却带着一股磅礴的气势,与净空的手掌狠狠撞在一起。
“砰!”
一声闷响,两股力量在空中碰撞,气浪四散开来,周围的信徒纷纷后退,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净空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对方掌心传来,如同惊涛骇浪般席卷而来,他体内的灵力瞬间被打乱,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五六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胸口一阵翻涌,气血不畅。
他抬头看向王浩,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忌惮——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金丹初期的男子,实力竟然如此强悍!
王浩站在原地,只是轻轻甩了甩手掌,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语气带着一丝调侃:“怎么?净空大师这是要在这里和我打一架?这里可是贵寺的清净之地,旁边又有这么多虔诚的信徒,若是打斗起来殃及池鱼,伤了这些信徒,岂不是有违佛陀的慈悲为怀?到时候,怕是会寒了天下信徒的心吧?”
净空身后的几名僧人见状,纷纷怒目而视,就要上前围攻王浩,却被净空抬手拦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翻涌的血气,双手合十,沉声道:“施主果然好本事,贫僧佩服。只是此地乃佛门圣地,不宜动武,还请施主速速离开我大愿寺,莫要再在此地生事。”
他心中清楚,刚才那一掌已经试探出了对方的实力,对方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就算自己这边人多势众,也未必能占到便宜。
更何况,周围有这么多信徒看着,若是大愿寺以多欺少,传出去只会有损寺庙的名声。
王浩却是一脸无赖的笑容,说道:“就你们这样的地方,小爷我还真不屑多待。”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身旁依旧怯生生的女子身上,“不过,这位姑娘是来见净尘的,你方才说他被罚去思过?在哪,给我个准信,我立马带着她走,绝不叨扰。”
净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王浩的态度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他死死盯着王浩,似乎想从那斗笠帽檐下看出些什么,半晌才咬牙说道:“无喧寺在宝禅峰西侧八十里外的寒山坳中,地处偏僻,香火稀少,净尘师弟需在那里面壁三年,不得擅离。”
“那就多谢了。”王浩言简意赅,转头对女子道,“姑娘,走吧,我送你去无喧寺。”
女子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王浩真的会帮自己,眼中闪过一丝迟疑,随即又化为浓浓的感激,对着王浩深深一揖:“多谢施主仗义相助,小女子赵灵素,敢问施主姓名讳?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贾斯丁,举手之劳,无需挂怀。”王浩摆了摆手,转身朝着寺门外走去,“再晚些,怕是赶不到寒山坳了。”
苏婉连忙跟上,脚步有些踉跄,却紧紧攥着那个打补丁的钱袋,亦步亦趋地跟在王浩身后。
围观的信徒们见状,纷纷让出一条通道,眼神复杂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有好奇,有鄙夷,也有几分隐晦的同情,却无人敢多言。
净空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身影,拳头紧紧攥起,指节发白,眼中满是阴鸷。
身后的年轻僧人连忙上前,愤愤不平地说道:“师兄,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这口气我们咽得下吗?”
“不然呢?”净空冷冷瞥了他一眼,“那人实力高强,我们几人联手也未必是对手,更何况当着这么多信徒的面,难道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大愿寺以势压人、恃强凌弱?”
顿了顿,他又沉声道:“先将此事告知主持师兄。”
随后转身带着一众僧人返回寺内。
……
清晨的天幕被浓墨染透,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雨丝如麻,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雨幕。
无喧寺孤零零立在风雨中,院墙斑驳得只剩半截土墙,露出里面歪斜的木梁,四处漏风的殿宇连基本的遮雨都做不到。
外面是大雨噼里啪啦砸在残破的瓦砾上,里面是雨水顺着屋顶的破洞、梁柱的缝隙往下淌,在地面积起一个个小小的水洼,滴答声与外面的雨声交织,成了这荒寺唯一的喧嚣。
殿宇中央,一尊泥塑佛像静静伫立。
佛像面容斑驳,衣纹处的彩漆早已剥落殆尽,露出底下粗糙的泥胎,右肩边缘缺了一大块,修补的痕迹格外明显——竟是用普通的黄泥土草草粘合,连接处凹凸不平,与原有的塑型格格不入。
可即便这般残破,佛像前的地面却扫得干干净净,没有半分蛛网尘絮,左侧的地面铺着几层破旧的茅草,十几个衣不蔽体的孩童蜷缩在上面,单薄的衣物补丁摞着补丁,却睡得格外沉,小脸上带着一丝安稳,呼吸均匀。
谁能想到,同是佛门之地,这无喧寺与香火鼎盛、琼楼玉宇的大愿寺相比,竟是云泥之别,一个在九霄之上受万人敬仰,一个在泥泞之中为避风雨挣扎。
雨幕中,一道灰色的身影从偏殿走出。
净尘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素衣,他怀里抱着一捆茅草,茅草还带着雨水的湿冷,沉甸甸压在他的肩头。
他脚步轻快,纵身一跃便踏上了倾斜的屋顶,雨水顺着屋檐滑落,打湿了他的光头和衣襟。
他无暇顾及,只是弯腰将茅草仔细铺平,顺着屋顶的破洞处层层叠叠铺好,又从墙角搬来几块黝黑的石块,一一压在茅草边缘,防止被风吹卷。
身上的素衣早已被雨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却挺拔的身形。
雨水顺着他的光头往下淌,滑过清癯的脸颊,他只是随意抬手抹了一把,指尖蹭上些许泥污也不在意,转身又去偏殿,去抱另一捆茅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