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台上摆放着铜镜,镜面光洁,映出她清丽的容颜,可她的目光却没有聚焦在镜中的自己身上,思绪早已飘向了远方。
她想起多年前与王浩初遇的场景,想起仙踪林月下之事,想起同行前往宗门修行的日子,想起那一夜的花前月下,以及王浩曾经的承诺……
那些画面如同烙印,刻在她的心底,与眼前的红绸、喜字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吱呀——”一声轻响,闺房的木门被推开。
上官玉闻声回过神,转头看向门口,只见一道身着银甲、腰佩长刀的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年约五十,头发已有些花白,却依旧身姿挺拔,不怒自威,正是卫州城城主卫廷。
他身后跟着一对夫妇,男子面容儒雅,女子温婉,正是上官玉的父母上官泽与卫若澜。
卫廷扫了一眼房间内的布置——墙上挂着大红的喜帕,床上铺着绣满鸳鸯的锦被,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胭脂水粉,处处透着待嫁的喜庆。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温和:“布置得不错,不愧是楚家看中的婚事,处处都透着体面。”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上官玉身上,脸上露出一丝慈祥的微笑:“玉儿,三日后就是你的大喜日子了。这几日好好休息,熟悉一下婚礼的礼节,免得到时候失了分寸,让楚家笑话。”
上官玉缓缓起身,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眼神中却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意:“外公,我早已心有所属,为何还要逼我嫁入楚家?您明明知道,我不喜欢楚寒。”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几分倔强。
听到这话,卫廷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语气也变得平静下来,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外公都是为了你好,你何必如此抗拒?嫁入楚家有什么不好?楚寒是楚家年轻一辈的翘楚,修为已达元婴期,又对你倾心,你们二人乃是门当户对,日后你在楚家,定能享尽荣华富贵。”
“我不喜欢他。”上官玉再次开口,语气坚定,“荣华富贵于我而言,并非所求。我只想与心爱之人相守,哪怕粗茶淡饭,也心甘情愿。”
卫廷闻言,淡淡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喜欢与否,重要吗?玉儿,你太天真了。楚家家大业大,楚家老祖楚澈不仅是神虚中期的强者,更是太乐府的府主!这门婚事,是楚老祖亲自点头定下的,你以为你不嫁,就能躲得过去吗?”
他的语气骤然一寒,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不管你愿不愿意,外公已经答应了楚家,此事容不得你反对。楚家不是我们卫家、上官家能得罪得起的——三日后,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上官玉猛地别过脸,不再看他们三人,眼眶却微微泛红。
她知道外公说的是实话,楚家在太乐府的势力如同天堑,一旦得罪,卫家与上官家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可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幸福成为家族攀附权贵的筹码。
卫廷见她如此,也不再多言,转身对着上官泽夫妇吩咐道:“你们好好劝劝她,让她认清现实,莫要再意气用事。”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闺房,银甲摩擦的声音渐渐远去。
上官泽看着女儿倔强的背影,又看了看卫廷离去的方向,张了张嘴,却最终只是长叹一声,走到桌边坐下。
他手中紧紧攥着茶杯,指节泛白——作为父亲,他怎会不知女儿的心思?可他修为低微,根本没有话语权,面对卫廷的决定,面对楚家的势力,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的幸福被葬送,却无能为力。
卫若澜走到女儿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心中百感交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女儿的委屈,可作为母亲,她也不得不考虑现实的残酷。
“玉儿,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是又能如何?”卫若澜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纵然你心仪之人有些成就,可与楚家相比,终究是云泥之别。你外公并非完全为了权势,也是为了你以后的前途着想——楚家能给你的,是任何人都给不了的庇护。”
上官玉转头看向母亲,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娘,您怎么能这么说?难道女儿的幸福就这么不堪吗?难道我在您眼中,就是用来攀附权贵的筹码?为何你们就不能替我考虑一下?”
“我正是为你考虑,才会这么说。”卫若澜叹了口气,继续劝道,“感情之事,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楚寒对你有心,日后定会待你好。等你嫁入楚家,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就会明白外公的苦心了。”
“我不喜欢他,我不想嫁给他!”上官玉猛地抽回手,语气带着几分绝望,“娘,您明明知道,我心里只有王浩。哪怕他现在不如楚寒,我也愿意等他,愿意陪他一起成长。可你们为什么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卫若澜见女儿如此固执,心中也有些无奈,只能放缓语气:“玉儿,你莫要意气用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你能做主的了。你外公说得对,楚家我们得罪不起。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上官家、卫家的族人考虑——若是你不嫁,楚家迁怒下来,我们两家都会万劫不复。”
听到“万劫不复”四个字,上官玉的身体微微一颤,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她知道母亲说的是实话,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幸福,连累整个家族,可一想到要嫁给楚寒,要与不喜欢的人共度一生,她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她缓缓转身,看向窗外。
庭院中的石榴树开满了红色的花朵,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却照不进她冰冷的心底。
上官泽坐在桌边,始终一言不发,袖中的拳头却早已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细密的血珠,他恨自己的修为低微,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连保护女儿的能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