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茜握着那根冰凉又烫手的鞭子，看着黎灰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扭曲的期待，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负荆请罪（黎灰限定版）？还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 …特殊癖好大赏？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这是她看着长大的“弟弟”，虽然是长歪了点但还能掰回来的弟弟。不能真的顺着他的意抽下去，不然这误会可就大了去了，他这歪路子怕是再也正不回来了。
文茜手腕一抖，那根蕴含着强大暗影之力的长鞭如同拥有生命般，灵活地卷曲起来，被她轻轻放在了王座的扶手上，不再触碰。
黎灰眼中那炽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几分，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姐姐… …不愿意“教导”他吗？
“小灰灰，”文茜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却莫名地让黎灰心头一紧，“你觉得，姐姐是那种会用暴力惩罚弟弟的人吗？”
黎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哑然。他当然知道不是。曦和姐姐的强大从来都伴随着温柔与包容，否则也不会成为那么多圣级仙子心中最温暖的光。
他只是… …只是渴望一种更极端、更深刻的方式来弥补过错，寻求一种扭曲的连接。
“真正的认错，不是讨打。”文茜站起身，一步步走下王座，来到他面前。
她比他稍矮一些，但此刻的气势却完全将他笼罩。“是认识到自己错在何处，并且发自内心地明白，那些行为会带给别人怎样的伤害和困扰。”
她伸出手，指尖并未触碰他，只是虚点向他的胸口，目光锐利如刀，直刺他内心深处。
“你错在不该罔顾我的意愿，强行将我困在暗宇城。” “你错在不该利用我的信任，一次次试探我的底线。” “你错在不该将那些偏执的、充满占有欲的念头，用错误的方式施加在我身上。” “你让我感到被冒犯，被束缚，甚至……有些害怕。”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极轻，却像最沉重的枷锁，猛地套在了黎灰的心上。
黎灰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可以接受任何形式的惩罚，甚至享受疼痛带来的扭曲快感，但他无法承受来自她的……“害怕”。这两个字比世间最凌厉的鞭挞更让他痛彻心扉。
“姐姐… …我…”他猛地抬头，黑灰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真正的慌乱与痛苦，之前的那些伪装和期待被击得粉碎，“我不是… …我从来没想让你害怕！我只是… …我只是…”他只是想要离她更近一点，只是害怕被她拒绝，才会用了最错误的方式。
“我知道。”文茜打断了他语无伦次的辩解，语气缓和了下来。她看到了他眼中真切的悔恨与恐慌，知道这次触及到了他真正的痛点。
打一棒子，该给颗糖了。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小灰。”她叹了口气，声音重新变得柔和，甚至带上了一丝姐姐般的怜爱，“但你要明白，喜欢一个人，或者说，在乎一个人，不是把她变成你的私有物，更不是用强制的手段将她绑在身边。”
她微微前倾，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真正的靠近，是尊重，是克制，是让她因为你的存在而感到安心和快乐，而不是恐惧和束缚。明白吗？”
黎灰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份一如既往的包容与指引，心脏像是被浸泡在温水里，又酸又胀。那股因偏执而生的燥热和疯狂渐渐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带着痛楚的明悟。
他好像… …有点明白了。自己之前的行为，何其幼稚可笑，又何其伤人。
“我明白了，姐姐。”他低下头，声音沙哑，却无比认真，“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这一次，不再是浮于表面的认错。
文茜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确认那其中的偏执和狂热褪去了不少，这才真正松了口气。还好，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既然明白了，那这次便算了。”她重新坐回王座，姿态慵懒，仿佛刚才那段严肃的对话从未发生，“下不为例。”
就这么… …算了？黎灰有些错愕。他以为至少会有一些实质性的惩罚。
“不过…”文茜话音一转，指尖点了点扶手，“看你这次考核成绩尚可，暗影精灵们也还算努力。这两次见面机会，我便允了。只是…”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黎灰刚刚放松的神情又紧张起来，才慢悠悠地接着说：“下次过来，不许再带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她瞥了一眼那根鞭子，“也不许再布什么结界。就正常地说说话，或者… …陪我下盘棋？听说你的棋艺不错。”
从鞭挞惩罚到陪下棋，这落差大得让黎灰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巨大的惊喜淹没了他。姐姐不仅原谅了他，还允许他正常地靠近，甚至… …邀请他下棋？
“好！好！”他忙不迭地点头，黑灰色的眼眸重新亮起光彩，这次是纯粹的、带着孩子气的欣喜，“我的棋艺还可以，定当… …一定能陪姐姐尽兴。”
只要她能允许他靠近，用什么方式，他都甘之如饴。更何况是这种正常而温和的相处。
“那今日便先如此吧。”文茜挥了挥手，端起旁边微凉的茶喝了一口，下了逐客令，“我有些困了。”
“嗯，姐姐好好休息。”黎灰恭敬地行礼，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压抑兴奋的顺从，而是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敬重与感激。
他小心地收起那根差点惹祸的鞭子，悄然退出了太阳神殿，甚至细心地将布下的结界也撤去了。
走到殿外，感受着温暖的阳光，黎灰的心境却与来时截然不同。少了偏执和焦躁，多了清明与一种新的、更为健康的期待。
姐姐说得对，喜欢不是束缚。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辉煌的神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弧度。
下棋… …似乎也是个不错的开始。
而神殿内，文茜看着黎灰离开的背影，揉了揉眉心。
“教育问题儿童，真是劳心劳力…”她嘀咕着，嘴角却微微上扬。
看来，糖比鞭子有用多了。下次对付其他几个… …或许也可以借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