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急公文上的字迹像淬了毒的针，扎得楚小小眼睛生疼。告她的不是别人，正是礼部尚书周显，联名的还有三个御史，字字句句都往“通敌”上靠——说她与北狄首领夫人过从甚密，用中原草药换了北狄战马，又借着互市传递军情，甚至暗示柳溪村的疫情都是她故意引起来的，为的是给北狄南下制造机会。
“一派胡言！”铁臂张气得把公文拍在桌上，“咱们换战马是为了送药材，怎么就成了传递军情？周显这老东西，血口喷人！”
楚小小却异常平静，指尖划过“联名御史”四个字：“这才是周显的杀招。他知道明着劫药材没用，就从‘通敌’下手，既要毁了我，还要离间我和朝廷的关系。”她抬头看向楚景渊，“更毒的是，他想让你难做——你是镇北大将军，若是我真被坐实‘通敌’，你护着我，就是‘包庇’；你不护着，就中了他的离间计。”
楚景渊脸色铁青，攥紧了拳头：“他敢！”
“他有什么不敢的？”楚小小冷笑，“公文里写着‘证据确凿’，怕是早就伪造了书信、信物，就等着我自投罗网。”她看向府衙差役，“朝廷有说要抓我吗？”
差役缩了缩脖子：“倒没说抓您，只是让您……即刻回京对质。还说……还说楚将军不必陪同，原地待命，防止北狄异动。”
果然如此。楚小小心里冷笑，连“防止北狄异动”都搬出来了，就是想把楚景渊困在边关，让她孤身回京城受审。
“我跟你一起回去。”楚景渊当机立断。
“不行。”楚小小立刻反对，“你若走了，北狄那边真出了乱子，正好给周显借口。再说，你留在边关，就是我的后盾——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她拍了拍楚景渊的手臂，语气轻松，“放心，我有办法应对。你忘了？我手里还有商户们的联名状，周显贪赃枉法的证据，比他的‘通敌’罪证硬气多了。”
楚景渊知道她说得有理，却还是放心不下：“我让人护送你，都是我最信任的亲卫。到了京城，立刻去找太后，她会护着你。”
“嗯。”楚小小点头，开始收拾东西。她没带多少衣物，只把商户联名状、周显党羽罪证和几包重要的药材塞进箱子，又把那枚太后赐的“巾帼学堂”令牌贴身藏好——这或许是她在京城唯一的护身符。
出发前，铁臂张带着镖师们赶来送行，个个佩着刀，说要跟去京城护驾。楚小小好说歹说才劝住：“你们留在府城，帮我盯着药材运输，别再出岔子，就是帮我最大的忙。”
马车驶离府城时，楚景渊一直站在城门口望着，直到再也看不见。楚小小掀开车帘，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心里忽然有些发空。她知道，这趟京城之行，绝不会顺利。
果然，刚进京城地界，就遇到了麻烦。几个自称“刑部”的差役拦在路中间，说要“检查行李，防止夹带私货”。亲卫刚要理论，楚小小拦住了：“让他们查。”
差役们翻得格外仔细，把箱子里的药材倒了一地，却对那些罪证文件视若无睹——他们要找的根本不是“私货”，而是想看看她有没有带什么能证明清白的东西。楚小小冷眼旁观，看着他们一无所获地离开，心里更清楚了：周显早就布好了局。
到了京城，女子学堂的学员们早在门口等着，个个眼圈通红。张嫂子拉着楚小小的手就哭了：“小小，你可回来了！周显的人天天来捣乱，说要查封学堂，还骂我们是‘通敌贼妇’！”
“别怕。”楚小小拍了拍她的手，“学堂是太后赐名的，他们不敢乱来。”
话虽如此，她刚踏进学堂，就听见外面传来喧哗。周显带着御史和禁军来了，穿着官服，一脸正气凛然：“楚小小，你勾结北狄，私通敌国，证据确凿，跟我们走一趟吧！”
“周大人好大的威风。”楚小小站在台阶上，手里把玩着那枚令牌，“不知我的‘罪证’是什么？是我教北狄女子认字，还是帮她们治病？若这也算通敌，那太后赐我‘巾帼学堂’匾额，岂不是也成了通敌同谋？”
周显没想到她会搬出太后，脸色变了变，强作镇定：“太后仁慈，被你蒙骗了！来人，把她拿下！”
禁军刚要上前，学堂里突然冲出一群人——是太医院的李女医，还有那些曾受惠于女子学堂的商户家眷，手里举着当年楚小小救他们的药方、账本：“谁敢动楚姑娘！她是好人！”
周显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护着她，一时竟被拦住了。楚小小趁机道：“周大人要拿我，总得经过三司会审吧？光凭你一面之词，就想定我的罪？”
正僵持着，宫里传来消息：太后召楚小小即刻进宫。
周显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楚小小跟着太监走进宫。他死死盯着楚小小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就算进了宫，也别想活着出来！
楚小小跟着太监穿过宫道，心里却在打鼓。太后会信她吗？周显的离间计，会不会连太后都动摇了？她摸了摸怀里的联名状，指尖微微颤抖。
到了太后的慈安宫，却没见到太后，只有个宫女说：“太后正在午睡，让楚姑娘先去偏殿等着。”
楚小小心里咯噔一下，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偏殿里空无一人，门窗紧闭，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是周显的声音：“楚小小，你以为躲进宫里就没事了？搜！给我仔细搜，我就不信找不到你通敌的证据！”
禁军冲了进来，在她的箱子里翻出一封“北狄来信”——其实是她和首领夫人讨论草药的信件，却被周显的人动了手脚，添了几句“约定里应外合”的话。
“人赃并获！”周显拿着信，笑得得意，“楚小小，你还有什么话说？”
楚小小看着那封信，忽然明白了。周显的离间计，不止针对她和楚景渊，还想让她和太后也产生嫌隙——在太后宫里搜出“罪证”，就算太后想护她，也难堵悠悠众口。
“我没话说。”楚小小挺直脊背，“但我要求见太后，当面对质。”
“太后？”周显冷笑，“她老人家怕是被你气病了，哪能见你？来人，把她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禁军上前扭住楚小小的手臂，她挣扎着看向宫门的方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楚景渊，你一定要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