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你的商业帝国，我来守护！
雨丝斜斜地打在窗纸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楚小小捏着那张从玉佩里掉出来的纸条，指腹几乎要将单薄的宣纸戳破。皇后——那个在宫宴上雍容华贵、看似与世无争的女人，竟是“新币”案的真正主谋？
后背的伤口因为过度用力而隐隐作痛，麻痹感却奇异地消退了些，大概是楚景渊让人加在药里的解药起了作用。她翻身下床时，脚刚沾地就踉跄了一下，扶着梳妆台站稳，镜中映出张苍白却眼神锐利的脸，颈侧被毒针划破的伤口还泛着红，像朵倔强的血花。
“楚景渊知道吗？”她对着镜子喃喃自语。答案几乎是肯定的——以他的缜密，不可能查不出皇后在“新币”案里的手脚，他只是……在犹豫。
梳妆台的抽屉里放着楚景渊送来的伤药，旁边还有本账册，是她遇刺前从李尚书库房里抄出来的，上面详细记录着“新币”发行以来的资金流向，最后几笔巨款的接收方，赫然写着“坤宁宫”。
原来如此。楚小小指尖划过“坤宁宫”三个字，突然想起林潇然在边关时说的话：“京城最值钱的不是金银，是人心。有人用它换权力，有人用它换安稳，还有人……用它建起一座看不见的商业帝国。”
皇后的“商业帝国”，是以新币敛财为根基，勾结北狄走私为臂膀，再用蚀骨草这样的阴狠手段扫清障碍，盘根错节，早已深入京城的肌理。楚景渊迟迟不动手，大概是知道，一旦扳倒皇后，这座帝国崩塌时，牵连的何止是朝堂，更是无数依赖新币流通的商户百姓。
“不能硬来。”楚小小合上账册，心里渐渐有了主意。她打开楚景渊留下的暗格，里面藏着京城所有钱庄、商铺的名册，甚至还有几家皇家产业的底账——这是楚景渊为了应对“新币”危机准备的后手，如今却成了对付皇后的关键。
她挑出几家标注着“皇后私产”的绸缎庄和银楼，指尖在名册上圈出三个名字——这三家是新币流通的核心枢纽，掌握着京城三成以上的丝绸贸易和放贷业务，堪称皇后商业帝国的“粮仓”。
“要扳倒她，得先断了她的粮。”楚小小把名册塞进怀里，又摸出那枚弹壳哨子系在腕间。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边透出点鱼肚白，正好能看见街角的“回春堂”亮起了灯。
***回春堂的老郎中正在熬药，看见楚小小推门进来，惊得差点打翻药罐：“姑娘！您怎么来了？四皇子说您得卧床静养……”
“养不住了。”楚小小直奔后堂，从药柜里翻出几包药材，“帮我个忙，把这几家的账房先生约出来，就说有笔‘新生意’要谈。”她把圈好的绸缎庄名册推过去，“地点选在城西的‘聚贤楼’，用你的名义，就说太医院要采买一批丝绸做药囊。”
老郎中看着名册上的名字，脸色微变：“这可是皇后的产业……”
“正因为是她的，才要谈。”楚小小把药材塞进布包，里面是些能让人短暂失神的草药，“您只需要把人约出来，剩下的交给我。”她顿了顿，补充道，“放心，我不会让您难做，事成之后，四皇子会保回春堂安然无恙。”
老郎中看着她眼里的笃定，终究是叹了口气：“罢了，老骨头一把，也该做点正经事了。”他拿起纸笔，“我这就去送信。”
***聚贤楼的雅间里，檀香袅袅。三家绸缎庄的账房先生坐在桌前，眼神里满是警惕。他们都是皇后的心腹，自然知道“太医院采买”只是个幌子，却猜不透约他们来的人究竟想做什么。
“楚姑娘，明人不说暗话。”为首的张账房敲了敲桌子，“您约我们来，到底想谈什么？”
楚小小没说话，只是把那本染血的账册推了过去。张账房翻开几页，脸色瞬间煞白——上面不仅记着他们偷偷将旧币兑换成黄金转移到宫外的账目，甚至连他们克扣伙计工钱、虚报采买价格的小动作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张账房手指发颤。
“皇后倒了，你们这些做脏活的，觉得能有好下场？”楚小小给自己倒了杯茶，语气平淡，“北狄使者已经招供，说蚀骨草的销路都是你们的绸缎庄在负责，这事要是捅出去，抄家灭族都够了。”
另一个李账房猛地站起来：“你想让我们反水？”
“不是反水，是自保。”楚小小从怀里掏出份契书，“四皇子说了，只要你们把转移出去的黄金吐出来，再把皇后私藏的账本交出来，以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这些绸缎庄，以后归你们自己管，四皇子还会给你们注资，扩大生意。”
她看着三人阴晴不定的脸色，继续道：“皇后的商业帝国，靠的是威逼利诱，你们不过是她手里的棋子。现在有个机会，让你们自己当老板，守住自己的铺子，护住自己的伙计，你们……要不要？”
雅间里陷入沉默，只有檀香在空气中流动。楚小小知道，这些账房先生看似风光，实则每天都活在皇后的阴影下，早就如履薄冰。她抛出的不是诱饵，是他们最想要的东西——安稳和自主权。
“我们凭什么信你？”张账房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楚小小从布包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三粒药丸：“这是‘定心丸’，不是毒药，是能解蚀骨草微量毒素的解药。你们常年接触那些药材，体内早就积了毒，这药丸你们先拿着，算是诚意。”
药丸放在桌上，泛着淡淡的光泽。李账房犹豫着拿起一粒，放在鼻尖闻了闻，突然脸色一变——这味道，和太医院给皇后配的解毒丹一模一样！
“好，我们干！”张账房一咬牙，“但我们要四皇子的亲笔承诺。”
“可以。”楚小小吹了声哨子，暗卫从窗外递进来一封信，正是楚景渊的亲笔，上面盖着他的私印，“他在宫门外等着，只要你们交账，这信就生效。”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终于点头。李账房从怀里掏出个钥匙：“皇后的账本藏在‘锦绣庄’的地窖里，用这个能打开。黄金……我们这就让人运到四皇子府。”
楚小小接过钥匙，心里松了口气。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真正难的是如何在不动摇京城经济的前提下，瓦解皇后的商业帝国，把那些绸缎庄、银楼平稳过渡到新的管理者手里，让商户百姓不受牵连。
“你们的铺子，以后要改规矩。”她站起身，“不准再用新币坑人，伙计的工钱要按时发，采买价格要公开。你们要记住，做生意不是靠算计和压迫，是靠信誉和人心。”
张账房愣了愣，突然低头行了个礼：“姑娘教训的是。”
***楚小小走出聚贤楼时，阳光正好穿透云层，洒在青石板路上，把水洼照得亮晶晶的。暗卫跟上来禀报：“皇后的账本已经拿到，黄金也在运往府里的路上。林将军和四皇子正在宫门口对峙，好像……吵得很凶。”
楚小小心里一紧，加快了脚步。她赶到宫门口时，正看见林潇然一身戎装，手里攥着份奏折，和楚景渊面对面站着，两人中间隔着几步远，空气却像结了冰。
“你还要护着她到什么时候？”林潇然的声音带着怒意，“那些伤兵死在蚀骨草下的时候，她在宫里数着用新币换来的黄金！楚景渊，你醒醒！”
“我没护着她。”楚景渊的声音低沉，“但现在动她，整个京城的商业都会崩盘，多少百姓要失业，多少商铺要关门？你想过吗？”
“那你想过那些枉死的人吗？！”
“够了！”楚小小突然喊出声，走到两人中间，“账本和黄金都拿到了，皇后的商业帝国，我们可以慢慢拆，不用一下子推倒。”她把张账房他们的契书递过去，“这些绸缎庄可以先交给他们自己管，四皇子注资，稳住商户，等百姓适应了，再慢慢清算皇后的罪。”
林潇然看着契书，又看了看楚小小颈侧的伤口，眼神渐渐缓和：“你早就计划好了？”
“嗯。”楚小小点头，看向楚景渊，“你的顾虑，我懂。但守护不是纵容，是找到既能除根，又能护着这片土地上的人的法子。皇后的商业帝国，她用阴谋建起，我们就用规矩和人心，一点点把它变成真正属于百姓的生意。”
楚景渊看着她眼里的光，突然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短发：“好，听你的。”他转向林潇然，“你带的兵守住城门，防止皇后的余党作乱。我进宫去见父皇，账本和黄金……”
“我来送。”楚小小接过暗卫递来的箱子，“顺便让她看看，她引以为傲的商业帝国，是怎么在我手里，变成护着百姓的东西的。”
林潇然看着她抱着箱子走向宫门的背影，突然对楚景渊说：“她比我们想象的更懂‘守护’。”
楚景渊望着那抹瘦小却挺拔的身影，阳光落在她发间，像镀了层金。他低声道：“是啊，她懂。她守护的不只是那些绸缎庄和银楼，是这个京城的烟火气，是那些想好好做生意、好好过日子的人。”
宫门口的侍卫放行时，看着楚小小抱着沉重的箱子，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向坤宁宫，突然觉得这姑娘怀里抱着的不是账本和黄金，是整个京城的安稳。
坤宁宫里，皇后正坐在镜前卸妆，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楚小小走进来，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冷笑：“小丫头，命挺大。”
楚小小把箱子放在桌上，打开时，黄金的光泽映得人眼晕：“你的商业帝国，倒了。”她拿出账本，一页页翻开，“但那些绸缎庄、银楼不会倒，它们会换个活法，靠信誉赚钱，护着伙计和百姓，这才是真正的‘帝国’，比你的牢固多了。”
皇后看着账本上的记录，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最后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不可能……我的帝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楚小小合上箱子，转身往外走，“你用算计建起的一切，终究会被人心推翻。而我要守护的，从来不是哪个人的帝国，是这片土地上，每个人都能安心做生意、安稳过日子的权利。”
走出坤宁宫时，阳光正好，楚小小抬头望去，宫墙外的京城已经苏醒，绸缎庄的伙计正在卸门板，银楼的掌柜在对账，街上的小贩在吆喝，一派生机勃勃。她摸了摸腕间的弹壳哨子，突然觉得，比起在边关杀敌，守护这些烟火气，同样需要勇气和智慧。
楚景渊和林潇然站在宫门口等她，看见她出来，都笑了。楚小小跑过去，站在两人中间，望着远处的炊烟，突然觉得，这场仗，他们不仅赢了，还赢在了人心上。
她的商业帝国，她来守护。而这守护，无关权力，只关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