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程那只揽在林娜腰间的手，像一根刺，扎在王大勇的眼睛里。
林娜顺从地靠在张浩程怀里，那个动作，更是火上浇油。
王大勇的脸色彻底变了。
如果只是张浩程阴阳怪气地嘲讽他，他还能忍。
可现在，他们把矛头对准了罗弈。
林娜，这个女人，已经狠狠伤过罗弈一次了。现在还要带着新欢，跑到他面前来撒盐。
王大勇胸口一股恶气堵着，不上不下。他看着那对男女，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狗男女！”
声音不大，但足够这张桌子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娜的身体瞬间僵硬。
张浩程脸上的得意笑容也凝固了，他猛地扭过头，死死地盯着王大勇。
“王大勇，你他妈说谁呢？”
“谁应，就说谁。”王大勇冷笑一声，端起酒杯，连看都懒得再看他。
“你！”张浩程气得浑身发抖。
在林娜面前，在这么多校友面前，被一个自己瞧不起的辅警这么骂，他的脸往哪搁？
他刚想发作，可一对上王大勇那双要吃人的眼睛，大学时被打的记忆涌上心头，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窜了上来。
他不敢动手。
但他还有嘴。
“呵。”张浩程很快冷静下来，换上了一副更加轻蔑的嘴脸。“跟你们这种人，犯不着生气。”
他搂紧了林娜，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调调开口。
“娜娜，你看，这就是阶级的差距。有些人啊，一辈子就只能在泥潭里打滚，满嘴污言秽语，靠这点阿q精神活着了。”
他扫了一眼王大勇，又看了一眼始终沉默的罗弈。
“一个辅警，一个无业游民。真是绝配。”
“你们也就这点出息了，抱团取暖吧。”
这些话，比直接骂人更恶毒，更诛心。
“我操你妈！”
王大勇彻底爆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哐当”一声巨响，整个人霍然站起，椅子被他带得向后倒去，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他指着张浩程的鼻子，就要冲过去。
宴会厅里，不少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投来好奇的视线。
张浩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把林娜挡在了自己身前。
就在王大勇即将失控的瞬间。
一只手，稳稳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罗弈。
罗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了起来，他没有看张浩程，只是平静地看着王大勇，对他摇了摇头。
王大勇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死死地瞪着张浩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最终，还是被罗弈按着，重新坐了回去。
张浩程看到这一幕，心里的那点恐惧瞬间烟消云散。
他以为罗弈是怕了。
张浩程看到这一幕，更加嚣张了。在他看来，罗弈这就是怂了，不敢惹事。
一股前所未有的优越感和掌控感，让他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他整了整自己的阿玛尼西装领口，脸上的嘲讽愈发浓烈。
“看吧，还是你兄弟识时务。”
“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惹不起。”
“不像你，王大勇，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冲动。难怪只能当个......”
他正准备继续输出那些恶毒的嘲讽。
一直沉默的罗弈，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了张浩程。
就那么平静地看了一眼。
张浩程剩下的话，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掐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瞬间包裹了他的心脏。
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惧，从他的尾椎骨猛地窜上天灵盖。
周围嘈杂的人声，音乐声，瞬间远去。
张浩程剩下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一片惨白。
周围，又一次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就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女声打破了僵局。
“罗弈，别生气了。”
张梦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往罗弈身边挪了挪，几乎快要贴到他的胳膊上。
她仰着脸，一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恰到好处的关心和心疼。
“为了这种人，不值得。”
她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张浩程和同样表情僵硬的林娜，继续用那种轻柔的，带着一丝愤愤不平的口吻说道。
“说真的，罗弈，我有时候真替你不值。”
“上次我还看到林娜在朋友圈晒她新买的包包，好几万呢。可我记得，大学那会儿，她的生活费，好像都是罗弈你......”
话说到一半。
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连忙伸出纤纤玉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啊！”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眼睛里带着无辜和懊悔。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说林娜坏话的。我就是......就是一时没忍住。”
这一番茶言茶语的表演，行云流水，天衣无缝。
王大勇准备骂人的话都憋回去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张梦洁，火气都降下去不少。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张梦洁。
还能这样？
罗弈也无语了。
他甚至懒得去看张梦洁。
王大勇同情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刘艾。
果然。
刘艾的脸，已经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浑身都在轻轻发抖，嘴唇哆嗦着，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张梦洁那几句话，仿佛击碎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
他一直以为，张梦洁只是眼光高，只是还没遇到对的人。
他以为自己的真心，总有一天能打动她。
可现在他才明白。
自己，不过是她众多备胎里，最不起眼，也最可笑的一个。
他就是一个傻子。
一个彻头彻尾的，无可救药的大傻子。
桌上的气氛，尴尬、屈辱、悲伤，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
“啪啪啪！”
宴会厅的音响里，突然传出几声清脆的拍麦声，紧接着，是主持人激昂的声音。
“感谢校领导的精彩致辞！”
“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本届最杰出的校友代表，曾经的校园女神，苏氏集团的执行董事——”
整个会场，突然引起了一阵巨大的骚动。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朝着主席台的方向汇聚而去。
主持人顿了顿，用一种无比崇敬的，高亢的语调，喊出了那个名字。
“苏清瑶女士，上台讲话！”
苏清瑶。
这个名字一出，整个宴会厅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