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
因着今日要待客,姜韫便没有去天香楼。
书房内,姜韫捧着一本书看得专注,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不过她没有惬意太久,霜芷走进书房。
“小姐,陆世子到了,夫人请您去前院。”霜芷说道。
姜韫放下书本,起身理了理袖摆,淡然开口:
“走吧。”
前院。
姜砚山看着陆迟砚带来的一堆礼品,笑着点了点头。
“迟砚,你真是太客气了,咱们两家何须如此多礼?”姜砚山笑道。
陆迟砚拱了拱手,温声开口,“小侄应当早些来府上拜会您和伯母才是,无奈朝中事务繁忙,竟拖到现在......是小侄失礼了。”
姜砚山呵呵一笑,“圣上重视是好事,你可莫要辜负圣上的厚望啊!”
陆迟砚恭顺应下,“小侄谨记伯父教诲。”
沈兰舒看向陆迟砚,脸上的笑容和以往没有任何不同,“虽说政事要紧,可也要注意身子啊,莫要累坏了才是。”
“多谢伯母关怀,”陆迟砚温和地笑了笑,“伯母的身子近来可好些了?”
沈兰舒笑笑,只是这笑有些勉强,“还是老样子罢了......”
陆迟砚没有察觉异样,温声安抚道,“伯母莫要思虑过重,陈太医医书高明,定能医治好伯母的沉疴。”
“好孩子,借你吉言。”沈兰舒笑着说道。
姜砚山悄然看了眼自己的妻子。
难怪今晨阿舒要涂脂粉,原来陆迟砚还不知道她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可为何没有告诉陆迟砚呢?
仔细想想,好像除了院里几个嬷嬷丫鬟之外,府上其他人似乎也不知晓阿舒的情况,像是阿舒和韫韫刻意隐瞒了下来。
到底是什么原因,要让妻女做出这样的隐瞒?还是说......她们不敢将此事告诉旁人?
姜砚山心里微微发沉。
收拢思绪,姜砚山又同陆迟砚攀谈起来。
屋内气氛温馨和谐,和以前并无区别,好似一家人一般。
姜韫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压下心中的不悦,姜韫上前行礼。
“父亲、母亲。”
姜韫转身,朝陆迟砚福了福身,“陆世子。”
以往当着姜砚山和沈兰舒的面,姜韫都是唤他“陆世子”,所以这次陆迟砚并未觉得有何问题。
见到姜韫,陆迟砚眼中浮现几分欣喜,语气也温柔了许多,他站起身朝姜韫施以一礼,“姜小姐。”
姜韫微一颔首,在他的对面坐下,微微垂首,似乎有些害羞。
陆迟砚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些许,目光一直落在姜韫的身上。
姜砚山仔细打量着两人之间的互动,觉得他们和以前没什么不同,看起来仍旧感情和睦。
他看向沈兰舒,示意她不要多想。
可沈兰舒却觉得,女儿今日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她想了想,笑着看向陆迟砚,“迟砚啊,你和韫韫的婚事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府上筹备的怎么样了?”
陆迟砚收回目光,闻言恭敬回答,“伯母放心,府上正紧锣密鼓准备婚事,昨晚主母还将拟好的聘礼单子给小侄过目,只是......”
陆迟砚说着又看向姜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是小侄想给韫韫最好的聘礼,便将准备聘礼一事包揽过来,故而可能要花费些时日......”
姜砚山闻言“哈哈”大笑,话里却是满意,“聘礼之事无需太过费心,你同韫韫青梅竹马,我们自是不会挑剔聘礼之事,按寻常规制准备即可。”
陆迟砚却抿了抿唇,语气郑重,“伯父,韫韫值得最好的聘礼。”
姜砚山愣了愣,旋即大笑出声,“好好好,你小子可真是个情种,不比伯父当年差啊!”
“夫君,当着孩子们的面说什么呢?”沈兰舒故作不悦地嗔怪。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姜砚山笑着看向姜韫,“韫韫啊,迟砚是个好孩子,父亲相信他将来也会是一位好夫君。”
姜韫抬头,朝姜砚山笑了笑,“父亲说的是。”
旋即她又低下头,一副喜色羞涩腼腆的模样,眼里却是一片冷光。
好夫君?
这是她上辈子相信过的最大的谎言。
陆迟砚打量着姜韫,只觉得今日的她格外害羞。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像之前那般对他冷眼相待,看来她心里的那阵火气已经消散了。
思及此,陆迟砚终于松了一口气。
“韫韫,先前送你的那把琴弹着可还满意?”陆迟砚笑着问道,“若不喜欢,我可以再为你寻一把更好的。”
“哦?是把什么样的琴?”姜砚山问道。
陆迟砚笑了笑,“不是什么名琴,不过是小侄自己做的罢了。”
姜砚山有些意外,“你倒是一片心意......说起来,我也好久没有听韫韫弹过琴了,今日不如也让父亲听听那琴声?”
听闻这话,莺时不自觉握紧了双手,霜芷心里也生出几分紧张。
姜韫浅浅一笑,“父亲,那把琴是陆世子亲手所造,女儿可是舍不得弹呢,更何况......”
说着,她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对面的人,故作疲惫,“父亲,女儿这几日有些累了。”
姜砚山一听,顿时心疼不已,“是父亲思虑不周了,你这几日天天在天香楼忙碌,今日难得空下来,是该好好歇息才对。”
话题轻飘飘揭过,莺时和霜芷心里皆松了一口气。
而听到“天香楼”三个字,陆迟砚面色微变。
姜韫留意着陆迟砚的脸色,见状心下了然。
果然,他已经知道了。
沈兰舒不满地瞪了姜砚山一眼,“女儿多辛苦啊,你还要听她弹琴,真的是......”
姜砚山连忙告饶,“是为夫疏忽了,夫人莫要生气......”
姜韫端起茶杯,垂首轻轻抿了一口。
陆迟砚心中百转千回,状似无意询问,“韫韫去天香楼?可是有何要事?”
“这不是天香楼生意好,店里忙不过来,就请了韫韫去帮忙。”提起这事,姜砚山还有些不满,“沈卿辞那臭小子,竟敢使唤我女儿......”
陆迟砚故作恍然,“原来如此......小侄也有所耳闻,天香楼近日新上了一道名为‘青山隐’的菜品,颇受赞誉,就连晟王殿下都前去品尝......”
“你说谁去了天香楼?”姜砚山倏地变了脸色。
陆迟砚顿了顿,“小侄也是听说......”
“哼!他也配去天香楼?”姜砚山冷着脸说道,“天香楼不欢迎他!”
姜砚山虽是武将,却也看不惯裴聿徊动辄杀人的恶劣行径,因此对他印象极差,甚至是厌恶。
“夫君,慎言。”沈兰舒在一旁小声提醒。
姜砚山冷哼一声,却也住口。
陆迟砚看着姜砚山气愤的神情,心中安稳不少。
不管裴聿徊打的什么主意,至少在姜砚山这边,他是讨不到半点好处的。
陆迟砚略一思索,看向姜韫笑着问了一句:
“不知道韫韫昨日可有看到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