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预览弹出的瞬间,主机屏幕同时闪现新提示:【资金流已断,关联节点锁定中】。
技术员站在门口,怀里抱着终端机,声音平静无波:赵德利的海外账户已被瑞士银行冻结,第三次转账失败。系统确认拦截完成。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阿阮的父亲仍瘫坐在椅子上,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关节泛白。他既不抬头,也不动弹。那句我没听还悬在空气中,无人接话。
赵德利原本站在窗边想扯出个冷笑,笑容却僵在脸上。他伸手去掏西装内袋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一个红色弹窗跳了出来:【跨境支付权限已被撤销】。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阿阮:你动了集团核心系统?
阿阮没有看他。她垂眸凝视着自己的裙摆,右手轻轻抚过蕾丝边缘的一道暗纹。那里的针脚细密,银线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她的手指轻轻一按,一滑。
整条洛丽塔裙忽然活了。裙摆如花瓣般徐徐展开,一圈圈向外延伸,最终在半空中形成一个环形光幕。三维投影跃然而出,三组数字不停闪烁。
这是什么?赵德利上前一步。
你转出去的钱。阿阮说,三个黑帮账户,接收时间分别是五月十四号凌晨一点、两点、三点十七分。匹配度98.7%。
投影右下角闪烁着一行小字:【资金转移路径溯源完成】。
赵德利脸色骤变。他记得那三个账户,但那明明是用假身份注册的空壳公司,连钱多多都不知道具体编号。这些数据绝不可能从公开渠道获取。
你怎么会有这个?他压低声音。
阿阮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摇晃铜铃。叮的一声,投影切换成一张地图。红点从瑞士银行出发,分成三条线,最终汇入本市地下市场的三个据点。
王虎的人在收。陈砚舟忽然开口。
他一直站在灶台边,火早已熄灭,锅还保有余温。他拿起汤勺,在锅里缓缓搅动。水已凉透,枸杞沉在锅底。
你爸三年前批的结算通道,现在成了洗钱专用通道。陈砚舟放下勺子,挺会废物利用。
赵德利扭头瞪他:你一个做饭的,懂什么金融?
我不懂。陈砚舟打开密封罐,抓出一把糯米粉,但我做的汤圆,能冻住贪心。
他开始和面。动作缓慢却沉稳。加水,揉团,搓条,切剂子。无人说话,只有他手上轻柔的摩擦声。
阿阮关闭裙摆投影。光幕收起,裙子恢复原状。她把铜铃铛系在手腕上,走到主机前输入一串指令。
【离线备份验证通过】
【行车记录仪视频暂未播放】
【反洗钱标记请求已发送】
她回头看向陈砚舟:准备好了。
陈砚舟点点头。他将一个个小汤圆放进冷水锅,盖上锅盖。火苗地燃起。
水沸了。汤圆浮上水面,一个个饱满发亮。他用漏勺捞出八个,盛进碗里。那是只普通的白瓷碗,碗沿带着细微的磕痕。
他端着碗走到桌前,放在赵德利面前。
吃一个?他说。
赵德利盯着那碗汤圆,一动不动。
陈砚舟用汤匙轻轻一压。
啪!
汤圆皮裂开,里面不是芝麻馅,而是两串快速滚动的字符。一组是六位数加字母的组合,另一串是以开头的长编码。
账本密码。阿阮说,我爸年轻时在集团财务部挪用公款的旧案,原始账本藏在b区档案室第十七格铁柜里。密码就是这串。
她顿了顿:另一串是你的虚拟货币钱包地址。国际反洗钱组织五分钟后就会收到标记请求。
赵德利猛地后退,脊背撞上墙壁。他嘴唇颤抖,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
陈砚舟没有看他。他转身走回灶台,将剩下的汤圆倒进滤网。热水冲下,汤圆在漏勺中碎裂,字符一闪即逝。
技术员低头看了眼终端,轻声说:倒计时启动。59:59。
主机屏幕同步刷新:【虚拟货币地址已标记,国际反洗钱组织接入倒计时:59:58】
赵德利终于嘶声开口:你们......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背后还有人!你们动不了我!
你背后是谁不重要。阿阮说,重要的是,你现在连账户都动不了。
集团不会帮你。陈砚舟靠在灶台边,你借它洗钱,它现在只会切割风险。
赵德利喘着粗气,目光扫过三人。他想掏出手机联系律师,可屏幕依然一片血红,无法操作。他转向阿阮的父亲:老陈!你是董事长!叫她停手!这是家族系统!她没资格碰!
阿阮的父亲缓缓抬起头。
他没戴眼镜,眼神浑浊。看了女儿一眼,又望向主机屏幕。那里正显示着资金流向图,红线连着他的名字。
你真的......把数据同步到离线存储了?他问。
阿阮点头:每三十秒一次。从昨晚开始。
那你母亲......
她教我的。阿阮说,她说,如果家里人忘了规矩,就得有人替他们记着。
父亲闭上眼。几秒后,他睁开,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错了。
赵德利愣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人会认错。这个集团的董事长,阿阮的父亲,这场风暴的核心支柱之一。此刻却瘫坐在那里,肩膀垮塌,像被抽去了脊梁。
我以为......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父亲说,没想到......我已经成了帮凶。
赵德利连退两步,后背紧贴墙壁。他抬头看向主机,屏幕上的倒计时跳到59:50。
他还想说什么,嘴唇张合,却发不出声音。
陈砚舟不再说话。他回到灶台,关了火。锅还温热,但已不见蒸汽。
阿阮将铜铃铛放回口袋,走到主机前,按下一个键。
【行车记录仪视频播放暂停】
【证据链封存完成】
她回头看了眼父亲,又看了眼赵德利。
现在。她说,我们可以看看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德利猛地抬起头。
陈砚舟站在灶台边,左手轻搭锅沿,右手握着汤勺。火已熄灭,锅尚余温。
办公室的灯光闪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