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科学院地下实验室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李默院长的手指在全息投影上疾走，将那枚黑色规则碎片的能量波动拆解成无数光点，但每一次分析，都像是徒劳地搅动一团粘稠的墨汁。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李默的声音干涩沙哑，他猛地停下动作，指着投影中一个不断蠕动的黑色节点，“这个规则碎片不是武器，也不是坐标。它是一个……‘锚’！一个将某种存在固定在此地坐标的‘锚’！”
林夜的眼神骤然一冷。他一直紧握着那枚规则碎片，混沌星核的微弱光芒正尝试着与之共鸣，却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一丝冰冷的排斥。现在，他明白了。这东西不是用来攻击的，是用来“定位”的。观察者用它在这里设置了一个坐标，一个能让它随时降临的坐标。
“所以，月球背面的星门，就是它们选择的降落点。”林夜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实验室的空气都为之凝滞。
霍震岳的战刃“嗡”地一声轻鸣，他走到林夜身边，沉声道：“林夜，不管是啥玩意儿，敢在咱家门口撒野，老子一斧子劈了它！”
“你劈不了。”贞德的声音带着一丝忧虑，“它的规则不属于这个世界，你的力量会被它直接‘定义’为无效。”
暴熊王把巨斧往地上一顿，震得天花板嗡嗡作响：“无效？那俺就用蛮力把它连同这破门一起砸了！”
苏芸摇了摇头，她的分析仪屏幕上，代表月球星门的能量曲线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攀升：“没用的。它的防御机制会自动排斥一切形式的物理和精神攻击。我们得找到它的‘规则’，才能进行反制。”
“找到它的规则……”林夜的目光落回掌心那枚冰冷的黑色晶体上。他就是规则。或许，只有他能做到。但他需要时间，需要将这枚碎片彻底解析。
就在这时，实验室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一群身着黑色作战服、面戴银色面具的人走了进来。为首那人身材挺拔，肩章上绣着联邦防务部的鹰徽，正是副部长，陈默。
“林夜阁下，李默院长。”陈默的语气带着一种程式化的恭敬，但他的眼神却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接到最高指挥部命令，请您立刻交出火种密钥和规则碎片，随我前往月球星门，进行‘联合净化仪式’。”
“联合净化？”李默冷笑一声，“陈副部长，你也被他们控制了？”
“控制？”陈默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我只是遵从更高意志的指引。林夜阁下，请不要让我们……采取强制措施。”
他身后的黑衣人齐刷刷举起了手中的脉冲步枪，枪口凝聚起危险的蓝色光束。
“最高意志？”林夜缓缓站起身，混沌星核的光芒在他体表流转，形成一层淡淡的、近乎透明的护罩，“恐怕是观察者的意志吧。”
“冥顽不灵！”陈默厉喝一声，“拿下他！”
数十道脉冲光束瞬间射出。霍震岳怒吼着挥舞战刃，将射向林夜的光束一一劈开，爆发出阵阵能量涟漪。暴熊王则像一头愤怒的蛮牛，巨斧横扫，将前排的黑衣人连同他们的武器一同劈成两半。贞德的圣剑高举，圣光化作一面巨大的光盾，挡住了从侧翼袭来的能量弹。
但敌人太多了。更多的黑衣人从通风管道和暗门中涌出，他们行动整齐划一，配合默契，显然受过严格的训练。他们是观察者安插在联邦内部的“清道夫”。
林夜没有参与战斗。他站在原地，任由霍震岳和贞德为他抵挡大部分攻击，另一只手则死死按在掌心的规则碎片上。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渗出，滴落在黑色的晶体上。
嗤——！
仿佛滚油滴入冷水，规则碎片剧烈震颤起来。一股股黑色的规则符文顺着林夜的指尖蔓延而上，试图侵入他的身体，将他同化、定义、然后抹除。
“林夜！”苏芸惊呼。
“他在干什么？”李默骇然。
“他在吸收它！”贞德惊愕地发现，那些本该杀死林夜的规则符文，竟被他体内的混沌星核逆向吞噬，化作一缕缕纯净的本源能量！
林夜的脸上没有痛苦，反而露出一丝冷酷的微笑。他忍着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强行将意识沉入规则碎片。在他的混沌视野里，这枚碎片不再是一个整体，而是由无数细小的“定义”和“抹除”指令构成的锁链。
“定义我为‘敌人’？抹除我的‘存在’？”林夜的意识在规则的海洋中咆哮，“我，即是万物！”
轰！
他体内的源代码被彻底激发，五彩光丝从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中喷涌而出，主动缠绕上规则碎片。这一次，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入侵，主动解析！
“不！”陈默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通过特殊频道，向某个未知的存在汇报：“目标……目标正在解析‘净化’规则！他的天赋……是‘规则吞噬者’！”
实验室的战斗还在继续。霍震岳已经浑身浴血，战刃都出现了缺口。暴熊王的巨斧上布满了裂痕。但他们死死拖住了所有敌人。
终于，林夜猛地睁开双眼。他掌心的规则碎片已经变成了灰白色，所有符文尽数消失，变成了一块毫无生机的普通石头。
“解析完成。”林夜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冰冷的杀意，“这不是锚，这是一个坐标信标。它会把月球星门的位置，实时传送给观察者本体。”
他看向面如死灰的陈默：“你们真正的目的，不是让我去净化，而是把我骗到月球，让观察者能更方便地锁定我，然后……进行一次‘收割’。”
“你……你怎么会……”陈默的信仰在这一刻崩塌。
“因为我吃的就是你们这种规则造物。”林夜一步步走向陈默，源代码的光丝在他脚下汇聚成一条黑色的溪流，“现在，告诉我，你们的后手是什么？”
陈默没有回答。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徽章，用力按在墙上。
“轰隆！”
整个月球星门的坐标投影出现在半空，但这一次，投影中多了一个扭曲、邪恶、由无数眼睛组成的巨大轮廓——观察者的“规则之眼”！
同时，实验室的自毁程序启动了。
“我们得走！”李默大喊。
林夜一把抓住陈默的衣领，将他甩给暴熊王：“拷问他，联邦里还有多少他们的‘眼睛’！”然后，他转向苏芸和李默，“准备飞船，我们去月球。”
“你疯了？星门已经被他们锁定了！”李默叫道。
“所以，我们才要去。”林夜的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战意，“既然他们把战场选在那里，那我就去会一会，这个所谓的‘宇宙之主’，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月球，静海基地。
巨大的星门遗址如同一个丑陋的伤疤，镶嵌在月球的环形山中。此刻，它正散发着不祥的幽紫色光芒，无数黑色的规则锁链从星门中延伸出来，扎根于月壤，形成一个巨大的、正在缓慢收缩的能量法阵。
法阵的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由纯粹规则构成的独眼，它缓缓转动，漠然地注视着从登陆艇上走下的渺小身影。
林夜孤身一人，站在法阵之外。霍震岳、暴熊王、贞德和苏芸被他留在了登陆艇上，这是他的战斗，是他作为“变量”，与“规则”本身的决战。
“来了。”观察者的独眼微微收缩。
“我来了。”林夜的声音平静地回荡在死寂的月球表面，“为了我所有的同伴，为了地球，也为了那个被你逼上绝路的机械文明。”
他体内的混沌星核与掌心那枚火种密钥同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源代码的五彩光丝与规则碎片的残余力量交织在一起，化作一张连接万物的巨网。
终极之战，于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