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幡海铃,Ave mujica的贝斯手,以其沉稳的演奏、冷静的头脑和面瘫般的表情管理着称。
然而最近,她那份引以为傲的冷静,正被自家队长“丰川祥子”一系列诡异行为搅得泛起阵阵涟漪,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所处的世界是否还遵循着正常的物理法则。
事情要从丰川祥子“病愈”归队说起。
在海铃的记忆里,丰川祥子是个像精密仪器般骄傲、像淬火钢铁般坚韧的存在。
她穿着利落干净的居家短裙,弹奏键盘时指尖迸发着仿佛要灼伤人的激情与绝望,眼神锐利如刀,能精准地切割开任何犹豫与软弱。
可出院后的这位“祥子”……
首先,是那身仿佛从维多利亚时代古堡里偷出来的、裙摆长得能当拖把的暗色长裙。
海铃不止一次注意到,“她”走路时那略显别扭的姿态,像是很不习惯这种束缚,甚至需要微微提着裙摆才能避免绊倒。而且记忆里,祥子的衣着非常朴素简单,从来没有那么“高大上”过。
这完全不符合祥子那追求效率与舞台表现力的作风!
其次,是那张脸。妆容依旧精致,假面依旧完美,但面具下的神情……僵硬得像是在脸上糊了一层快干的水泥。
以前祥子即使面无表情,也能从微蹙的眉梢和紧抿的唇角读出丰富的情绪——不甘、执念、燃烧的野心。
而现在这张脸,只剩下一种近乎空洞的……努力?像是在拼命扮演着“面无表情”这个状态本身。
最让海铃这个职业乐手无法忽视的,是那堪称“断崖式下跌”的键盘技巧。
曾经的祥子,指尖流淌出的音符是带着血泪的控诉与挣扎,技巧娴熟,情感饱满。
……而现在这位,弹奏得不能说不准确,甚至可以说有种异样的、如同节拍器成精般的精准,但……毫无灵魂!
像是把乐谱用复印机直接打印在了琴键上,每一个音符都正确,却失去了所有属于丰川祥子的独特烙印。那不再是倾述,而是汇报。
还有那只蓝色的猫。
那只不知何时出现,被睦珍重地抱在怀里,拥有一双过于人性化、仿佛能看穿一切的黄金瞳的蓝猫。
它总是出现在“祥子”附近,用一种……近乎监督的眼神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种种迹象叠加,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如同水底的泡泡,不受控制地浮上海铃的心头——
这个“祥子”,还是原来的祥子吗?
这个想法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甩甩头,试图将这无稽之谈抛开。
……也许只是大病初愈的后遗症?身体不适导致技术生疏,心情低落所以表情僵硬,穿长裙是为了保暖?
可是……当她的目光转向若叶睦——祥子最亲密的青梅竹马时,却发现睦对此表现得异常平静,甚至偶尔看向“祥子”的眼神里,还带着一种……信任和鼓励?
若叶同学……难道你没发现你的青梅竹马好像被掉包了吗?!还是说……连你也被影响了?!
信任队友是她的基本原则(底层代码)。
八幡海铃将疑虑压回心底,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直到某天下午,她和(她单方面认定的)好闺蜜椎名立希闲聊时,立希偶然提到了【祥子……她好像挺喜欢喝红茶的,以前在RiNG见过几次】
红茶?
海铃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信息。一个试探的计划在她冷静的大脑中迅速成型!
她!要为Ave mujica的未来着想!
于是在一次乐队练习的休息间隙,海铃面无表情地提着一大袋饮料回来了。
“请大家的。”
她言简意赅地将各种饮品摊开在桌上。
“哇!海子最好啦!”
若麦欢呼着扑过来,精准地捞走一瓶无糖乌龙茶。
初华温柔地道谢,也选择了一瓶乌龙茶。
睦安静地看了一会儿,最后拿走了唯一一瓶冰麦茶,小口啜饮。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祥子”身上。
海铃的心跳微不可察地加速了!
来了!让我看看你喜欢什么饮料!
她紧紧盯着“祥子”,看着“她”的视线在那堆饮料上扫过,然后……毫不犹豫地、非常自然地,伸手指向了那瓶……红茶!
!!!!
海铃感觉自己大脑里的某个警报器尖锐地响了一声,然后又因为逻辑冲突而冒起了烟。
等等!她拿了红茶!她真的拿了红茶!和立希说的一样!
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她只是病了所以行为反常?
可这键盘技术退步和表情僵硬怎么解释?还有那猫??
她站在原地,一时间cpU有点过载。
看着“祥子”动作略显僵硬地拧开红茶瓶盖,小口喝了起来。
(璃光院星野:胃痛,喝点红茶暖暖胃,这扮演真不是人干的活……)
海铃内心天人交战。最终,理智(或者说,对“队友可能被掉包”这种离谱设定的接受不能)占据了上风。
她默默拿起一瓶矿泉水,决定暂时按下心中的疑惑。
然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合适的土壤里生根发芽。
当晚,海铃在酒店房间里睡不着,抱着心爱的贝斯练习明天演出的谱子。
月光异常明亮,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几乎有些刺眼。她停下拨弦的手指,有些疑惑地望向窗外。
最近的月亮……是不是太亮了点?而且,好像……越来越大了?
一个尘封在记忆角落的、来自某本怪谈杂志的传说,冷不丁地跳了出来——「狐凭」(つきもの - tsukimono)!
传说在月圆之夜,或是月亮异常明亮的时候,狐灵之类的妖怪会潜入人体,压制甚至驱逐宿主原本的灵魂和意识,从而控制其身体!被凭依的人行为举止会与原来完全不同!
海铃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联想惊得打了个寒颤。
难道……祥子同学是被狐灵附身了?!所以她才行为异常、技术退步、表情僵硬?!
因为控制身体的已经不是她本人了?!
那若叶同学的无动于衷……是因为她也被影响了吗……?!
她的脑海瞬间被各种光怪陆离的想象填满!
月光下露出诡异微笑的睦、弹着走调键盘的狐妖祥子、那双黄金瞳的猫是不是式神……
“不不不!这太扯了!怎么能会有妖怪!”
海铃用力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些荒唐的念头甩出去。
“我是唯物主义者,相信科学和贝斯谱……”
可是,“祥子”那明显不对劲的样子又该如何解释?
纠结的海铃做出了一个符合她性格的决定——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把自己逼成民俗学家,不如直接问本人!
第二天早上,众人一起在酒店吃早饭时,海铃看准机会,在依然穿着长裙的“祥子”准备起身离开时,一把将她拉到了餐厅安静的角落。
她表情严肃,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祥子”那双试图躲闪的眼睛,压低声音,认真地问了起来。
“祥子同学,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者……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还是说……你最近是不是见到……狐狸什么的……”
“?”
“丰川祥子”(内心警铃大作,表面强装镇定)只觉得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她努力维持着僵硬的表情,用几乎含在喉咙里,低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含糊地回答。
“……并没有遇见……只是……还没有完全恢复……让你担心了,海铃同学。”
海铃仔细审视着“她”的脸,那表情……确实不像是作假,是一种混合了疲惫、无奈和某种……认命般的情绪。
而且,不远处的睦也投来了平静的注视,那眼神里没有任何异常,只有一如既往的淡然。
难道……真的是我多心了?只是生病后遗症加上压力太大?
在睦无声的“担保”和“祥子”那看起来无比“真实”的疲惫面前,海铃好不容易鼓起的求证勇气,像被针扎破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
她叹了口气,或许……祥子只是病还没好,被迫穿着不舒服的长裙,所以心情和状态都不佳吧。
虽然那个关于“狐凭”的古怪想法,依旧像背景噪音一样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但她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选择了暂时接受这个相对更科学的解释。
回到房间后,她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点开了与椎名立希的聊天界面,犹豫再三,发送了一条消息:
【立希,你……懂不懂除魔?或者驱邪?】
几乎是下一秒,立希的回复就弹了出来,言简意赅,充满了关爱(智障)的语气:
【?原来你提前给学校请长假是去外地看脑子了?需要我推荐精神科医生吗?】
海铃:“……”
看着手机屏幕,八幡海铃小姐,这位坚信科学与低音的贝斯手,第一次对自己的理智和这个世界的正常程度,产生了那么一丝丝深刻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