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自己能够穿越，那超神世界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小宇宙！
既然如此，科学能够存在，那么玄幻，真正的信仰神灵力量，也有很大的可能存在着。
面对凯莎带着玩味与审视的质问，何强只是很肯定地重复了一遍。
“我信。”
这个回答让凯莎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许。
她那双蕴含着无尽智慧的金色眼眸中，闪过难以察觉的波澜。
她本以为对方会用一套更复杂的科学理论来辩解。
或是干脆回避这个在她看来近乎“愚昧”的话题。
然而，没有。
就是这么简单、直接，甚至带着几分固执的两个字。
这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个同样无法用已知科学去解释。
甚至连其存在本身都充满了矛盾与悖论的概念——虚空。
已知宇宙的终极奥秘，也是终极的禁忌。
即便是她，执掌正义秩序数万年的神圣凯莎。
对虚空的研究也仅仅停留在理论层面，每一次的试探性触碰。
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与无法预测的后果。
她的知识宝库里，关于虚空的数据充满了“未知”、“警告”和“逻辑悖论”的标签。
她知道，虚空的力量，与宇宙中最本质的“死亡”现象紧密相关。
这也是死神卡尔那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变态。
为何会对收集各种死亡数据如此痴迷的原因。
他试图从“终结”之中，窥探“无限”的奥秘。
天使文明引以为傲、作为天使秘密研发的次生物引擎。
其本质就是虚空引擎的非常初级的雏形。
想要激活它，天使战士就必须经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在神体崩溃、数据消散的临界点，才能在重启之后，获得驾驭部分概念级力量的权限。
这是一个残酷而冰冷的交换。
三千年前，她曾秘密主导过一个项目。
试图绕过“死亡”这个无法逾越的前置条件。
而那个项目的核心，就是她最看好的后辈——天使彦。
彦确实成功了，她做到了在不经历死亡的前提下，强行激活次生物引擎。
但代价是惨痛的。
那台被强行激活的引擎是不完整的，一台被拆掉了核心安全阀的发动机。
其输出的功率甚至不到正常启动后的一半。
而且每一次使用，都在对彦的神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这个过程，缺少了最关键的一环。
一个连天使文明穷尽数万年智慧都无法理解的环节——死亡的洗礼。
或许卡尔有答案。
但从那个阴冷的死变态嘴里撬出秘密，比发动一场毁灭星系的战争还要困难。
凯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巨峡号上空。
那毁天灭地的舰队与神圣庄严的天刃王座形成了诡异的对峙。
气氛压抑得让下方的杜卡奥等人几乎无法呼吸。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比卡尔还要神秘莫测的男人。
这个敢于在自己面前陈列出如此恐怖武力的帝国皇帝，或许……知道些什么。
“你对虚空，怎么看？”
凯莎终于问出了这个深埋心底的问题。
她整个人都从王座上微微前倾，无形的威压让周围的空间都泛起了涟漪。
她想从他脸上捕捉到任何面对终极力量时应有的贪婪、狂热，或是恐惧。
“虚空是禁忌。”
何强的回答快得不假思索，斩钉截铁，仿佛这个结论早已在他心中镌刻了千万遍。
“运用虚空者，若是使用不当，定会遭殃！”
这不是空泛的理论，而是他用自己的身体亲自验证过的，刻骨铭心的血泪教训。
在卡拉尔母星，他第一次尝试动用从葛小伦基因中解析出的“概念性打击”雏形时。
那种神体与灵魂一同被强行抽干、被无形的力量撕裂的“脱虚”感。
至今仍让他记忆犹新。
那不是简单的能量耗尽，而是一种存在层面的剥离。
自己的存在正在被宇宙的底层规则所“删除”。
若非有系统留下的究极外挂“乾坤道语”，为他重构了神体的底层逻辑。
恐怕他现在早已成了一个失去自我意识的空壳，或者干脆彻底湮灭。
“乾坤道语”一道最坚固、最底层的防火墙。
让他每次使用概念打击后，那种被掏空的感觉虽然依旧存在。
却不再带有那种令人心悸的“污染”和“侵蚀”特性。
这让他得出一个结论：
所谓的“概念性”技术，本质就是对宇宙底层法则的强行干涉与改写。
在没有正确“防火墙”或者说“授权协议”的情况下。
这种“黑客”行为，必然会遭到宇宙这个超级服务器的规则“反噬”。
这无关玄学，也无关神学，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他目前还无法完全理解的信息物理学。
说出这句警示时，何强的视线下意识地扫过凯莎身后。
那位英姿飒爽、神情坚毅的银发天使——彦。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怜悯与惋惜。
在他已知的未来中，这个本该光芒万丈的女孩，为了守护所谓的正义。
为了继承那份过于沉重的责任，最终还是选择了强行激活那不成熟的次生物引擎。
那无异于饮鸩止渴，是用燃烧自己的未来，去照亮一个短暂的现在。
然而，就是这不经意的一瞥。
却被另一个人用鹰隼般锐利的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了。
“喂！你在可怜什么？！”
一声暴喝，如同冰冷的刀锋划破了凝滞的空气。
天使冷当场就炸了，她那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无风自动，周身战意升腾。
在她看来，何强的眼神，是对神圣左翼护卫。
是对未来的天使之王，更是对整个天使文明最大的侮辱和挑衅！
天使，从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用那种眼神看彦姐？！”
她刚想拔出腰间的烈焰之剑，用行动来扞卫天使的尊严。
却猛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连同周围的空间。
都被一股无形却又如同实质般沉重的力量瞬间禁锢！
别说拔剑，她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那股力量并非单纯的能量压制，更像是一种更高维度的“命令”。
一个声音直接在她的神体底层数据中下达了“静止”的指令。
让她的身体完全背叛了她的意志。
“记住，有些话，祸从口出。”
何强只是淡淡地瞥了天使冷一眼。
那平静的眼神，没有任何杀意，却让这位身经百战、从不畏惧死亡的高阶天使。
瞬间感到了源于生命本质的战栗，是低等生物面对高等猎食者时，最原始的恐惧。
“放开她！”
“保护女王！”
天使彦和天使追的反应极快，她们瞬间判断出那股力量的来源。
伴随着清越的剑鸣，两把燃烧着神圣火焰的烈焰之剑同时出鞘，剑锋直指何强！
周围其余的天使护卫也同时进入战斗状态，银色的羽翼在身后展开。
神圣的光辉连成一片，强大的能量波动让下方的海面都掀起了滔天巨浪。
同一时间，“乾坤号”周围那数千艘冰冷的战争巨舰。
以及那列阵于虚空中的无数机器人军团，所有炮口和武器系统被瞬间激活。
幽蓝色的死亡光芒在每一个炮口中凝聚、亮起，将整片天空映照得如同末日降临！
那股混杂着铁血与死亡的恐怖威压，不再是单纯的展示。
而是化作了实质性的杀机，牢牢锁定每一位天使！
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巨峡号甲板上，葛小伦等人被这毁天灭地的阵仗压得几乎站不稳。
一个个面色惨白，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我滴个亲娘姥姥……这……这是要真刀真枪地开片儿了？”
刘闯结结巴巴地念叨着，声音都在发抖。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咱们不会被顺手给扬了吧？”
蕾娜的脸上也失去了往日的傲娇，她体内的太阳之光基因在疯狂示警。
告诉她，天空中任何一道能量光束的余波，都足以将这艘航母从地球上抹去！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刻。
何强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
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
刹那间，他身后那支足以让整个已知宇宙为之颤抖的无敌舰队。
所有武器的充能光芒在同一时刻瞬间熄灭，恢复了死一般的静默。
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景象，只是一场幻觉。
他也随之解除了对天使冷的禁锢。
天使冷身体一松，踉跄着退后了半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看着何强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深深的忌惮。
整个过程，从冲突爆发到平息，不过短短数秒。
快得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王座之上的神圣凯莎，始终没有半分动作，甚至连坐姿都没有改变。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在欣赏一场有趣的、无伤大雅的戏剧。
直到现场彻底安静下来，她才不紧不慢地拍了拍手。
清脆的掌声在寂静的空中回响，显得格外清晰。
“已知宇宙，哪怕是我，也只敢称王。你敢称皇，果然了不起。”
凯莎的语气里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嘲讽，“管教手下，也很有自己的一套。”
她完全没看见刚才那几乎引发星际战争的冲突，目光重新落回何强身上。
将话题再次引回了虚空，但这一次，她的视线却落在了彦的身上。
“其他天使们不懂，但阿追，彦，你们应该明白我刚才一眼的意思。”
凯莎的话让彦和追心中同时一凛，握着剑柄的手也不由得紧了紧。
她们当然明白。
凯莎是在借何强的口，点醒她们，尤其是彦。
关于次生物引擎背后那不为人知的巨大隐患。
这件事，一直是凯莎心中不愿触碰的痛。
“她，还有救吗？”
凯莎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确定与……期盼。
这个问题，她问的是何强，问的却是天使彦的未来，是天使文明的未来。
何强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给出了自己的忠告。
“若是可以，你的这位左翼护卫，最好永远不要再用它。”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位天使的耳中。
“虚空打破了物质与能量的守恒，让你们获得了凭空而来的力量。
这怎么可能没有代价？凡人都知道一个最朴素的道理，天上不会掉馅饼！”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凯莎那双变得无比专注的金色眼眸。
给出了一个她能够理解，也足以让她感到悚栗的比喻。
“你可以把它看作是一种能够直接侵入生命体核心基因代码的‘超级病毒’！”
“病毒”这个词一出，不仅是凯莎，连带着彦和追的神情都瞬间凝重起来。
“使用虚空力量，就是主动打开自己神体的底层权限，让自己感染上这种病毒。”
何强继续解释道，“虽然短期内能获得毁天灭地的力量。
但最终，你将不再是你自己，而是会变成‘病毒’的载体和奴隶。
你的意志，你的情感，你的一切。
都会被这种来自更高维度的‘信息’所污染、所同化，最终成为它的一部分。”
病毒……污染！
当听到这两个词从何强口中清晰地说出时。
凯莎那双洞悉宇宙万物的金色眼眸，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她整个人都从王座上猛地坐直。
那慵懒随意的姿态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专注与震撼！
她抓住了！
她抓住了那把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
没错！污染！信息层面的污染！
她一直以来对虚空的研究，都陷入了“能量”和“死亡”的思维误区。
一个二维生物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三维世界的高度。
而何强，却从一个她从未想过。
却又无比贴切的、全新的“信息”和“生命”的层面，揭示了虚空最可怕的本质！
病毒不就是对生命体的一种信息污染吗？！
它篡改你的基因，劫持你的细胞，最终将你变成它繁衍的温床！
这个发现，一道划破无尽黑夜的创世闪电。
瞬间让她对虚空、对卡尔那个死变态的阴谋。
甚至对自己未来那场惊天豪赌的“下线”计划。
都有了全新的、更深层次的认知和应对思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卡尔那个死变态，他孜孜不倦地研究死亡。
根本不是为了追求什么狗屁的终极虚无！
他是在寻找一种能够绕过“污染”过程，或者说。
找到一种能够抵抗“污染”的“杀毒软件”，从而安全地窃取虚空力量的“后门”！
而他所谓的“大时钟”，很可能就是他用来分析和编译这种“病毒”的超级计算机！
这一刻，凯莎心中无数个关于虚空的疑问，豁然开朗。
她和何强默契地停下了关于虚空力量的公开交流。
有些话，点到即止，再深入下去，就不是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讨论的了。
凯莎已经明白了何强的善意，或者说。
是他在展示了足以与自己平等对话的绝对实力后，所释放出的“善意”。
她靠回王座，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帝国皇帝。
第一次，真正将他视为一个可以平等对话，甚至……可以进行深度合作的“玩家”。
一个与自己，与卡尔，与凉冰同等级的，能够搅动整个宇宙棋局的棋手。
“何强。”
凯莎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试探。
不再是审视，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你似乎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关于宇宙最深层秘密的答案。
而我们天使，也拥有你目前所缺乏的、关于已知宇宙数万年来的秩序和经验。”
她慵懒地靠回王座，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金色的扶手。
“或许……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