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为格罗阿奇城堡披上了一层静谧的纱衣。
城堡内的灯火次第亮起，驱散了角落的黑暗，显得温暖而安宁。
晚餐过后，莉莉安便以需要休息为由，率先起身，对威廉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带着些许慵懒笑意的眼神后，摇曳着身姿回了自己的客房，那扇雕花木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外。
客厅里，只剩下威廉、丽莎和莉娅三人。
魔导灯的亮光映照在三张心思各异的脸上。
莉娅优雅地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温热的红茶，随后放下杯子，淡蓝色的眼眸转向威廉，眼神纯净无邪，语气却带着一丝刻意天真的试探，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威廉，晚上我睡哪里呢？”她微微歪头，长长的淡蓝色发丝滑过肩头。
“是和你一起，还是......和丽莎小姨一起？”
“噗——咳咳！”威廉正拿起水杯的手猛地一抖，差点被口水呛到，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瞬间涨红了脸。
他慌忙放下杯子，有些狼狈地擦了擦嘴角，眼神下意识地瞟向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正姿态闲适地翻看着一本魔法杂志的丽莎。
虽然他和莉娅在光辉学院的宿舍公寓里早已同居，彼此心照不宣，但这件事他从未主动跟丽莎提起过。
此刻被莉娅如此直白、甚至带着点“无辜”意味地问出来，尤其是在他与丽莎经历了夜骸城那晚难以言喻的亲密尴尬之后，一种莫名的心虚和羞臊瞬间涌上心头，让他耳根都有些发烫。
他感觉丽莎的目光似乎似笑非笑地扫了过来，更是如坐针毡。
莉娅将威廉这副罕见的窘迫模样尽收眼底，内心不由得暗笑，就像一只成功恶作剧后的小猫，带着点小小的得意。
她眼波流转，悄悄瞥了一眼旁边的丽莎。出乎威廉意料的是，丽莎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惊讶或不悦的神色，反而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同样带着些许戏谑的轻笑，赤红色的瞳孔里闪烁着了然和看热闹的光芒。
原来，白天这两位女性在逛街的间隙，早已进行过一场深入而坦诚的交谈。
莉娅原本还想着如何完成与丽莎的盟约，商讨怎样帮这位明显深爱威廉却总是隔着一层纱的丽莎拿下他。
却没想到丽莎比她想象中更为勇猛，直接坦言就在前几天，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和契机，她已经与威廉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时，莉娅的心尖确实像被细小的针尖轻轻刺了一下，一股混合着惊讶、失落和淡淡醋意的复杂情绪悄然蔓延开来。
尽管她早已在心里无数次说服自己，默许甚至愿意推动威廉与丽莎的关系，但当真切地听到这件事时，内心深处那份对威廉强烈的独占欲还是忍不住躁动了一下，泛起微微的酸涩。
然而，这种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早已不是那个对感情懵懂无知、只想独占一切的小女孩了。
她深吸一口气，很快便将那点小小的醋意压了下去，转而涌起的是对丽莎的祝福和一种共享着同一个秘密的亲密感。
于是，白天的商业区，就成了两位同样美丽、同样深爱着威廉的女性敞开心扉的场所。
她们聊了很多，从过去的趣事到未来的担忧，甚至包括了一些更为私密和大胆的话题......比如，在某些特定的时间段，谁可以“独占”威廉这种听起来有些荒唐却又透着无比亲昵的规划。
也正是有了这场开诚布公的谈话，才有了此刻莉娅故意在威廉面前、当着丽莎的面，抛出这个令人脸红心跳的问题，带着几分恶作剧般的挑逗。
威廉感觉自己的脸颊还在发烫，他眼神游移，不太敢直视丽莎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赤瞳。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听起来镇定一些，但微微闪烁的目光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有些含糊其辞地说道：“这个......看你的想法吧。我......我回卧室还有点书要看，先上去了。”
这话几乎等同于默认了莉娅可以自行选择，无论是和他还是和丽莎同住，他都接受。
说完，他几乎是有些狼狈地站起身，不敢再多看两位女性那带着笑意的目光，脚步略显匆忙地转身走向楼梯，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一样。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明天要悄然离开的计划，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来应对这甜蜜又磨人的修罗场。
看着威廉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莉娅和丽莎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轻声笑了出来。
那笑声里没有嫉妒，没有不满，只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和温情。
莉娅转过头，看向楼梯方向，威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杯，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淡蓝色的眼眸中情绪复杂。
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失落感，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底漾开一圈微小的涟漪。
虽然早已决定分享，但亲眼看到威廉因为另一个女人（即使是她也认可的丽莎）而露出那般窘迫却又默许的态度，那份深植于骨子里的占有欲还是悄无声息地探了一下头，带来一瞬间的酸胀感。
但她很快将这丝情绪压了下去。
她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身旁的丽莎身上。丽莎也正看着她，赤瞳中的笑意还未完全散去，带着一丝慵懒和坦然。
两人相视一笑，许多未尽之言仿佛都已在这笑容中传达清楚。
“那么......”莉娅放下茶杯，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脆，带着一点狡黠：“今晚，就打扰丽莎小姨了？”
丽莎笑着站起身，血红色的高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一晃，勾勒出利落而性感的曲线。“我的房间床够大。”她语气轻松，带着一丝姐姐般的调侃：“走吧，说不定......我们还能聊点别的悄悄话。”
莉娅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但眼神亮晶晶的，她站起身，自然地挽住丽莎的胳膊。
两位风格各异却同样耀眼的女性，亲昵地依偎着，向着二楼的卧室走去，低声交谈着什么，偶尔传出轻快的笑声，融入了城堡宁静的夜色之中。
而此刻，已经回到自己卧室的威廉，背靠着紧闭的房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窗外清冷的月光洒落进来，在地板上拉出他长长的影子。
他抬手揉了揉还有些发烫的耳根，脑海里不受控制地交替浮现出丽莎那双含羞带嗔的赤瞳和莉娅那双清澈又带着一丝狡黠的蓝眸。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交织。
有对丽莎的歉疚和那份难以言喻的、变质后的尴尬与亲密感；也有对莉娅的疼爱和对她那份惊人包容的感激与些许无措......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他心绪难平。
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沉静的山峦轮廓和点缀其间的稀疏灯火，试图让凉爽的夜风吹散心头的纷乱思绪。
他知道，有些关系一旦改变，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而前方等待着他的，不仅是复杂的情感纠葛，还有更重要、更迫在眉睫的事情需要他去完成。
切茜娅......他默念着这个名字，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深邃。
所有的纷扰情绪都得在切茜娅回来之后再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