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来来来,咱们再下一局。”阁主有些不服气地对对面的安叔说。
安叔不屑道:“你这臭棋篓子,还是自己多练练吧,跟你下棋真没劲儿。”
阁主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嗨,这不是心里想着别的事嘛。您看您的徒弟多厉害,Y东省陆队都打电话来挖人了。我是很想把扞狼留下,陆队身边有阿飞,还有个叫韩冰的女保镖,这阵容真是羡慕不来。现在罗邦估计在两广地区执行任务,等稳定下来,八成也会留在那边。这次扞狼的表现,被上面看在眼里,头功得算他的。”
安叔喝了口茶,放下茶杯,不慌不忙地说:“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但永扞自己后面怎么安排,得由他自己决定。他又不是刚出道的新手,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阁主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杜老,您就劝劝他呗。现在两江地区,保镖虽多,但像他这样有影响力的,都被顶级富豪和政府官员请走了,没剩几个能让我调配的。再说了,我的行事风格您也了解,让扞狼执行的任务,我都会把信息摸清楚,不会让他再犯以前的错误。”
安叔听到阁主的最后一句话,倒有些动容。说实话,以扞狼郭永扞的专业等级和身手,在全国乃至国际上都是高级保镖,但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扞狼太血气方刚,因为扞狼从小接受的赤色教育太深,脾气有些冲。如果有阁主做后盾,时常开导劝说,情况或许会好很多。
于是安叔回道:“你这话倒也在理。我现在年纪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我可以帮你劝劝,但最终决定权还在他自己。”
阁主连忙道:“好好好,没问题!那杜老,您跟扞狼说,他想要什么条件尽管提。要是他这段时间愿意留在周振华的振华集团,也没问题。”
安叔听后表示一定转达:“好!来,咱们再下一局。你这家伙认真点,别想七想八的,下棋就得专心。”阁主和安叔继续在楚河汉界上对弈起来。
而此时在金三角附近的某个小镇上,罗邦所在的猎蟒小队抵达了这片非法地带。几人简单用过午餐后,罗邦准备出去转转,这个提议却被队长山鬼拦了下来。
罗邦问道:“队长,为什么?我们就在附近转一下,了解下情况而已。”
山鬼摇摇头说:“现在还没到时候,真正适合活动的时间是晚上。别忘了出发之前镖头跟你提过的注意事项!这附近那些乞讨的孩子、妇女,你刚才一路上也看到了吧?”
罗邦点点头:“看到了,怎么了?”
“你皮肤偏白,眼神又犀利,很容易引起注意,在他们眼里就是有钱人的形象。到时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些小孩子一旦无脑簇拥过来,你刚开始可能施舍一两个,后面会越来越多,趁你不注意,全身上下的东西可能就不翼而飞了。”
罗邦恍然大悟:“队长,我知道了。”
山鬼严肃地说:“叫我老山或者老板,阿邦。”
罗邦应道:“是,老板。”
“你在客栈内可以自由活动,记住别出去。”
罗邦表示明白,随后退了出来,来到客栈大厅。大厅里有几张桌子让旅客休息,交流。大多数的桌子上都有人了,他们有的在聊天、抽烟、喝酒,有的摆开扑克牌豪赌,还有些人更显狂妄,身边揽着穿着暴露的女郎,正肆意轻薄,而那女郎不仅没有反抗,还卖力地应付配合着。
罗邦正在观察这一举动恰好被从后面走过来的笑魔看在眼里。笑魔身后跟着龙龟,他笑着对罗邦说:“阿邦,看什么呢?年轻血气方刚可以理解,但这里可是梅毒、艾滋等病毒传播的高风险地带,可得收收那些想法。”
罗邦听后严肃地回答:“笑魔,我是有家的人,你想歪了。”
笑魔嘿嘿一笑:“嗨,活跃下气氛而已,用得着这么严肃吗?”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扑克牌,走到大厅一张空桌旁坐下,示意罗邦和龙龟过来玩两把。
罗邦此时正好闲来无事,龙龟和笑魔是老搭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三人便坐了下来。龙龟开口问道:“笑魔,怎么玩?”
笑魔还是习惯性的语气:“我都可以,就是不知道阿邦会玩什么。”
罗邦下意识地说:“斗地主。”
笑魔一下没接话——这种场合,男人们聚众赌博,一般玩的是金花类更直白的玩法,斗地主虽然在国内流行,但在这种场合并不多见。不过一旁的龙龟说道:“没问题,娱乐一下而已。”
笑魔也没在意,直接拆开那副崭新的扑克牌,洗了起来。扑克牌在笑魔指间翻飞,像有了生命似的,洗出一串清脆的响。“规矩都懂吧?不带耍赖的,输了的……”他眼珠一转,指了指墙角的水壶,“去给大伙倒杯水。”
龙龟笑着摆手:“别啊,好歹来点彩头,比如谁输了谁今晚值头班?”
罗邦没接话,只是默默分牌。他的动作不快,却透着股沉稳,手指捏着牌角轻轻一捻,牌面便了然于胸。第一局他当地主,手里攥着两个王,却故意拆了对,打单张时放了龙龟的小牌,最后看似险胜,实则藏了大半实力。
“行啊阿邦,看着老实,出牌挺贼。”龙龟啧啧称奇,顺手拿起桌上的酸角汁喝了一口。
笑魔眯着眼洗牌,眼角的余光却扫过大厅里的人。那些豪赌的汉子中有个刀疤脸,左手始终按在桌下,袖口露出半截枪套;吧台边那个穿花衬衫的男人,每隔五分钟就看一次表,手指在桌面上敲着规律的节奏——像是在打暗号。
“这地方鱼龙混杂,”笑魔突然用方言说了句,声音压得很低,“注意穿蓝布衫的,刚才在门口跟乞讨的小孩递眼色。”
罗邦不动声色地出牌,用余光瞥了眼吧台,果然有个蓝布衫正假装喝酒,眼神却黏在他们这桌的翡翠原石样品上——那是山鬼特意摆在桌上的“诱饵”。
第二局罗邦故意输了,起身去倒水时,特意绕到蓝布衫身后。对方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张模糊的照片,正是他们一行人的侧脸,显然是刚拍的。罗邦倒水的动作顿了顿,指尖在水壶柄上轻轻一磕,发出两短一长的轻响——这是事先约定的“发现可疑目标”暗号。
回到桌边时,龙龟正赢了笑魔,得意地扬着牌。罗邦放下水杯,低声道:“蓝布衫的手机里有我们的照片。”
笑魔“哟”了一声,甩出手里的牌:“巧了,我刚看见他跟刀疤脸使眼色,估计是把咱们当成肥羊了。”
龙龟摸了摸下巴:“要不要给他们加点料?比如……让他们以为咱们仨不合?”
罗邦点头:“可以试试。下局我故意跟你抢地主,吵两句。”
第三局发牌,罗邦手里牌不好,却故意叫了三分。龙龟立刻拍桌子:“你这牌也敢叫?故意找茬是吧?”
“怎么就不能叫了?”罗邦也提高了音量,脸上装出愠怒,“玩不起就别玩!”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笑魔在中间打圆场,引得周围几桌人都看过来。那个蓝布衫果然凑得更近了,耳朵几乎贴到邻桌的椅背上。
“行了行了,都是自家兄弟,犯不着动气。”笑魔把牌一收,“不玩了不玩了,阿邦你去看看老板醒了没,该商量下明天去玉器市场的事了。”
罗邦“哼”了一声,转身往楼上走,路过蓝布衫身边时,故意撞了他一下。对方踉跄着骂了句,却没敢深究,只是死死盯着罗邦的背影,眼里闪着贪婪的光。
上楼后,罗邦没去找山鬼,而是直接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蓝布衫已经离开吧台,正往客栈外走,门口那个乞讨的小孩立刻跟了上去,两人拐进巷弄时,蓝布衫塞给小孩一张钞票。
罗邦拿出加密手机,给山鬼发了条信息:“鱼已咬钩,蓝布衫带消息出去了。”
很快收到回复:“知道了,按原计划行事。晚上值夜时注意刀疤脸那一桌,他们腰间有家伙。”
罗邦回到大厅时,龙龟和笑魔正假装整理翡翠原石,手指在石头上敲着摩斯密码——“确认有枪,数量不明”。
笑魔见他回来,拍了拍桌子:“走了走了,老板让咱们上去合计合计,明天怎么跟那些玉商杀价。”
三人起身往楼上走,经过刀疤脸的桌子时,对方突然吹了声口哨:“几位老板是来收玉的?我认识个门路,货纯,价低,要不要聊聊?”
山鬼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闻言笑了笑:“不了,我们只跟老主顾打交道。”他语气平淡,却带着股不容拒绝的气场,刀疤脸的笑容僵在脸上,没敢再搭话。
上楼的脚步声里,罗邦听见笑魔低声说:“第一波试探来了,好戏还在后头。”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客栈的红灯笼又亮了起来,映着大厅里晃动的人影,像一出正在上演的皮影戏。罗邦知道,他们的“表演”才刚开场,而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已经开始聚焦在这几个“远道而来的玉器商人”身上。
夜色像墨汁般泼满了边境小镇的天空,客栈不远处的“野象酒吧”里,霓虹灯把墙面照得忽明忽暗。震耳的音乐混着酒精味、香水味和汗味,在闷热的空气里翻涌。舞台上,穿亮片短裙的女郎正随着鼓点扭动,台下一群醉醺醺的男人吹着口哨,时不时有钞票被扔到台上。
夜晚,他们一行人出来活动,老山穿着花衬衫,手腕上搭件亚麻外套,活脱脱一副来寻欢的富商模样。他故意把嗓门提得很高:“走,进去喝两杯,看看这边的‘特色’。”
狸猫挽着他的胳膊,脸上挂着敷衍的笑,眼神却像雷达般扫过酒吧每个角落——吧台后藏着监控,二楼栏杆处有个男人假装玩手机,镜头却对着入口。
罗邦、龙龟和笑魔跟在后面,三人保持着半步距离,看似随意,实则形成了一个微妙的防御圈。军刺和地雷则落在最后,一人盯着门口,一人留意着后巷,像两头警惕的豹子。
刚走到吧台,下午那个刀疤脸就端着酒杯凑了过来,脸上堆着油腻的笑:“几位老板,又见面了。我就说咱们有缘,这地方的酒,得配点‘好东西’才够味。”他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做了个“钱”的手势,眼神却瞟向老山口袋里露出的翡翠原石边角料。
老山接过酒保递来的威士忌,慢条斯理地晃着杯子:“哦?什么好东西?我只对玉石感兴趣。”
刀疤脸凑近一步,声音压得很低:“比玉石更来钱的东西。纯度高,见效快,过一手就能翻十倍。”他故意露出腰间的枪套,“我背后的老板,在金三角说话算数,跟着他混,保你们半年赚够一辈子的钱。”
笑魔突然笑出声:“兄弟,我们是正经商人,要命的买卖可不干。”他嘴上拒绝,却往刀疤脸的酒杯里添了点酒,“不过嘛,要是有门路把玉石卖到那边,倒可以聊聊。”
刀疤脸眼睛一亮:“这好办!我老板正好缺个靠谱的渠道。今晚子时,城西的废弃碾米厂,我带你们见个人,成不成,聊了再说。”
老山抿了口酒,假装犹豫:“子时?会不会太晚了?”
“做大事的人,还怕熬夜?”刀疤脸拍了拍胸脯,“我保证,就见个面,喝一杯,耽误不了你们睡觉。”
狸猫突然掐了老山一把,娇声道:“老板,别去了吧,听说那边不太平……”她演得逼真,眼里甚至带了点怯意。
刀疤脸见状,笑得更得意了:“老板娘放心,有我在,谁敢动你们一根头发?”
老山“被说动”似的,皱着眉点头:“行,就去看看。但我们只谈玉石,别的免提。”
“没问题没问题!”刀疤脸笑得见牙不见眼,跟老山碰了碰杯,“我先去安排,子时准时在碾米厂门口等你们。”他转身离开时,故意撞了龙龟一下,龙龟“踉跄”着后退,眼底却闪过一丝冷光——刚才那一下,他摸到对方腰间的枪是改装过的五四式,子弹上了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