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空间内,林凡的处境已岌岌可危。
那源自暗红锁链的诡异吸力不仅作用于肉身,更直接牵扯神魂,仿佛要将他剥离出这具躯壳,投入那中央不断被侵蚀的暗紫色晶柱。他必须分出大半心神与星辰之力,才能勉强稳住身形,如同逆水行舟。
而那名归墟长老的刺杀,更是阴狠刁钻。他身法如鬼魅,融于祭坛空间的阴影与玉碑运行的光影间隙,每一次现身,骨杖点出,都直指林凡能量运转的节点或神魂防御的薄弱处。那骨杖顶端的黑色珠子旋转不休,散发出扰乱心神的波动,让林凡的“定念星辰符”效果大减。
“小子,放弃挣扎吧!能成为‘幽寂雷池’的奠基之祭,是你的荣耀!”老者阴恻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干扰着林凡的判断。
林凡咬牙坚持,身形在有限的范围内腾挪闪避,间或以凝聚的坎水寒气或微缩的离火弹幕进行格挡、反击。但他不敢全力施为,体内那脆弱的三角平衡如同绷紧的弦,每一次力量调动,都会引来剧烈的震荡和针刺般的剧痛,那缕归墟气息也趁机蠢蠢欲动。
他试图靠近中央祭坛,打断那锁链的侵蚀,但吸力与老者的阻挠让他举步维艰。神识扫过那八具被锁链缠绕的雷兽骸骨,能感受到它们残存意念中的痛苦与不屈,但它们的力量正被不断抽取,无力反抗。
就在林凡又一次险之又险地避开老者从背后袭来的、直刺后心的骨杖,身形被吸力拉扯得一个踉跄,几乎失去平衡的刹那——
一股温和而坚定的意念,如同穿过层层迷雾的晨曦,透过青铜巨门的缺口,悄然触及了他的识海。
是叶灵均!
“林大哥,坚持住!我们在门外,有援军……是世代守护此地的雷泽遗民!他们正在布置阵法,准备进来助你!”
这缕意念如同强心剂,让林凡精神一振。援军!还有希望!
同时,叶灵均似乎将自己的离火感知与林凡的识海进行了短暂的共享。林凡“看”到了门外正在发生的景象:雷泽遗民们吟唱着古老的祷文,刻画着图腾,一股与祭坛同源、却更加鲜活蓬勃的雷霆之力正在他们周围汇聚。而那名背负骨弓的年轻女子,正闭目凝神,双手虚按地面,似乎在沟通着什么。
就是现在!
林凡眼中厉色一闪,不再一味闪避防守。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主动引动了一丝与那暗紫色晶柱同源的、来自外界震卦本源的悲怆暴烈之意!
这并非调用自身力量,而是以一种“共鸣”的方式,将自己化作一个放大器,将外界本源那被压抑的愤怒与悲怆,在这祭坛空间内引爆!
“轰——!”
一股无形的、却仿佛能震碎灵魂的雷鸣,在林凡识海中炸响!他身体剧震,七窍再次渗出血丝,神魂仿佛要被撕裂!这是他强行共鸣远超自身境界的本源意志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但这代价,换来了惊人的效果!
整个祭坛空间猛地一颤!那中央的暗紫色晶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缠绕其上的暗红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侵蚀的速度骤然减缓!那八具雷兽骸骨眼眶中(如果那还能称之为眼眶)猛地爆发出强烈的雷光,残存的意念发出了无声的咆哮,开始剧烈挣扎,撼动着身上的邪力锁链!
“什么?!”隐匿在暗处的归墟长老发出一声惊怒的尖叫,他显然没料到林凡竟敢如此疯狂,更没料到此举会引发祭坛如此剧烈的反应!他身形一个踉跄,从阴影中被震了出来,虽然瞬间又稳住,但隐匿已被打破!
而那股庞大的、针对林凡的吸力,也因祭坛本身的剧烈波动,出现了瞬间的紊乱和减弱!
机会!
林凡岂会错过这用重伤换来的宝贵时机!他强忍着神魂欲裂的痛楚,身形如同挣脱了枷锁的猎豹,不再抵抗那残余的吸力,反而借着这股力量,以星辰之力为导向,将自身化作一支利箭,直射中央祭坛的最高层——那根暗紫色晶柱!
他的目标,并非晶柱本身,而是缠绕在其上最粗壮的那几根暗红锁链!
“小辈!尔敢!”归墟长老目眦欲裂,骨杖狂点,数道凝聚了精纯归墟邪力的黑色射线后发先至,试图拦截林凡!
眼看林凡就要被射线击中,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缠绕着银色电光的骨箭,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竟从那青铜巨门的缺口处射入!它无视了空间的距离,仿佛本身就属于这片祭坛规则的一部分,精准无比地撞上了一道黑色射线,将其凌空击碎!是门外那名雷泽遗民的骨弓女子!
紧接着,第二箭、第三箭接连射入,虽未能完全拦截所有射线,却为林凡争取到了那至关重要的瞬息!
“嘭!”
林凡重重地撞在了祭坛最高层的边缘,顾不上浑身骨骼仿佛散架的剧痛,他并指如剑,将体内所能调动的、最为精纯的坎水本源之力(水能导电,亦可润物无声地渗透)混合着一丝坚定不移的星辰秩序意念,化作一道蔚蓝中闪烁着星点的寒流,狠狠斩向一根最为粗壮的暗红锁链!
“滋啦——!”
如同烧红的铁块浸入冰水,锁链与林凡的力量接触处爆发出剧烈的能量冲突!归墟邪力疯狂反扑,试图侵蚀林凡的手臂,但那精纯的坎水之力在星辰之力的守护下,顽强地渗透、冻结着锁链的结构!
“以我易道为誓,唤汝本源之灵!雷为天地枢机,岂容邪佞禁锢!破!”林凡发出源自神魂的呐喊,将自身的意志与外界那悲怆暴烈的震卦本源,以及祭坛晶柱内古老的雷霆源点意志,强行连接在一起!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响起!那根粗壮的暗红锁链,在内部侵蚀与外部冲击的共同作用下,应声而断!
仿佛连锁反应,其余锁在晶柱上的锁链光芒骤黯,侵蚀之力大减!整个暗紫色晶柱爆发出欢欣、解脱般的嗡鸣,光芒更加纯粹!
“不——!”归墟长老发出绝望的咆哮,他能感觉到,自己对这雷霆源点的污染进程被强行中断了!
然而,林凡也因此付出了代价。强行共鸣、硬撼锁链,让他伤上加伤,那缕归墟气息在他力量剧烈波动时猛然壮大了一丝,如同毒蛇般噬向他的神魂核心!他眼前一黑,几乎从祭坛上栽落。
就在这时,青铜巨门处传来更加宏大、古老的吟唱声!雷泽遗民的“引雷祈灵阵”已成!道道粗大的、却充满了生命气息的银色雷霆如同光柱般轰入祭坛空间,不仅驱散了部分归墟邪力,更化作精纯的能量,滋养着那八具雷兽骸骨和中央的晶柱!
那名归墟长老见大势已去,怨毒地瞪了摇摇欲坠的林凡一眼,身形再次融入阴影,试图遁走。
“亵渎圣地,还想走?”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雷泽遗民的白发老者在银色雷光的簇拥下,一步踏入祭坛空间,手中白骨权杖指向那团蠕动的阴影!
大战,并未结束,但攻守之势,已然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