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小时的期限,在压抑的等待中缓缓流逝。
王镇岳如同焦躁的困兽,在空旷的王宅里来回踱步,手中的枪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酒精已经无法麻痹他紧绷的神经,只有想象着赵山河等人血溅当场的画面,才能给他带来一丝扭曲的快感。
他安排在医院监视父亲情况的心腹刚刚传来消息,王砚亭依旧昏迷,但生命体征暂时平稳。这让他更加焦灼,既希望父亲就此离去带走某些秘密,又残存着一丝扭曲的、不愿背负弑父罪名的挣扎。
终于,在期限即将到达的傍晚,那部加密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一条简短的信息涌入:「货已送达。清洁工就位。时间:今晚九点。坐标已同步。」
后面附带着三个清晰的目标定位地址——赵山河的酒店,查梁一一处常去的私人会所,以及王砚亭所在的医院病房号。
王镇岳的心脏狂跳起来,肾上腺素飙升。他反复确认着信息,脸上露出了狰狞而满足的笑容。
“终于……终于来了!”他低声嘶吼着,仿佛已经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他并不知道,这条信息以及后面所有的“清洁工”动态,都如同现场直播般,清晰地呈现在李玉龙的指挥屏幕上。
“‘清洁工’身份确认,隶属于‘血鼬’国际雇佣兵小队,活跃于东南亚,以手段残忍、完成任务不计代价着称。共计六人,已分批潜入燕京。装备精良,持有自动武器及爆炸物。”技术军官冷静地汇报着。
李玉龙看着屏幕上那六个代表着致命威胁的红点,正在按照预定路线,分别向三个目标点移动。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如同冰冷的磐石。
“各小组注意,‘猎物’已入网。按一号预案行动,确保绝对控制,尽量减少平民伤亡。授权使用致命武力。”他对着通讯器,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猎鹰一组收到!”
“暗影二组明白!”
“利刃三组就位!”
一张早已编织好的天罗地网,开始无声地收拢。
…………
晚上八点五十分,赵山河酒店套房所在的楼层。
两名穿着维修工制服、推着工具车的男子,低着头,走向赵山河的套房门口。他们的动作看似平常,但眼神锐利,步伐沉稳,工具车下层隐藏着拆解开的mp5冲锋枪。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门口,手伸向工具车下层的一刹那——
“不许动!举起手来!drop your weapons!”
前后走廊的消防门猛地被打开,数名身着黑色作战服、脸上戴着夜视镜的特种队员如同神兵天降,手中的突击步枪瞬间锁定了两名“维修工”!
两名“清洁工”反应极快,几乎在听到声音的同时就猛地掀翻工具车,试图去抓藏在下面的武器!
“砰!砰!砰!”
三声极其短促而精准的点射!子弹精准地击中了两人的手腕和膝盖!惨叫声中,两人瞬间失去反抗能力,被迅猛扑上的队员死死按在地上,铐上了特质手铐。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超过十秒。楼层其他房间的客人甚至没有听到任何明显的声响。
…………
与此同时,查梁一那家私人会所外。
一辆看似普通的黑色面包车停在街角阴影处。车内,三名“清洁工”正在做最后的装备检查,他们计划在查梁一离开会所时,进行远程狙击和车辆爆破。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发动汽车,车窗外就出现了几个黑洞洞的枪口。
“下车!立刻!”
冰冷的命令透过扩音器传来。
车内的三人脸色剧变,试图负隅顽抗,但车门外瞬间被磁性爆破装置吸附!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车门被强行炸开!催泪瓦斯瞬间被投入车内!
“咳咳……呃……”在一片混乱和咳嗽声中,三名“清洁工”如同死狗般被从车里拖了出来,彻底制服。
…………
医院,王砚亭所在的监护室外。
最后一名“清洁工”,伪装成医护人员,推着药品车,试图接近病房。他的白大褂下,藏着装有消音器的手枪。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病房门把手的一瞬间,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猛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心中一惊,刚想反抗,后颈处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一名穿着便装、但气质冷峻的“医生”扶住了他软倒的身体,对隐藏在角落的摄像头微微点了点头。
六名“血鼬”小队的精锐雇佣兵,在几乎同一时间,被一网打尽,连一枪都未能真正开出。
…………
王宅。
王镇岳还在焦急地等待着“捷报”。他不停地看着时间,十点钟已过,手机却依旧一片死寂。
不安感如同冰冷的毒蛇,开始缠绕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他书房那扇厚重的实木大门,被人从外面,无声地推开了。
王镇岳猛地抬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失!
站在门口的,是赵山河!
赵山河依旧穿着那身浅灰色西装,金丝眼镜下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只是来拜访一位寻常的故人。他身后,站着面无表情的李玉龙和几名持枪的士兵。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王镇岳如同见了鬼,声音尖利刺耳,他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枪,对准赵山河,“别过来!再过来我开枪了!”
赵山河仿佛没有看到他手中的枪,步伐沉稳地走进书房,目光扫过满地的狼藉,最后落在王镇岳那张因恐惧和疯狂而扭曲的脸上。
“王大少,是在等你的‘清洁工’的消息吗?”赵山河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重锤般砸在王镇岳的心上,“很遗憾,他们恐怕来不了了。”
王镇岳的身体猛地一晃,握枪的手剧烈颤抖起来:“不……不可能……你骗我!”
李玉龙上前一步,冷声道:“王镇岳,你涉嫌策划并雇佣境外武装人员,实施多起谋杀未遂,证据确凿。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哈哈哈……”王镇岳发出癫狂的笑声,眼泪都笑了出来,“你们毁了我王家!毁了我的一切!还想让我投降?做梦!”
他猛地将枪口调转,不是对准赵山河,而是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眼中是彻底的绝望和疯狂!
“我就算死!也不会落在你们手里!”
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声极其轻微的破空声!
一枚麻醉针精准地射入了王镇岳的脖颈!
他身体一僵,扣动扳机的手指无力地垂下,眼神迅速涣散,手中的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如同抽掉骨头的软泥,瘫倒在地,陷入了深度昏迷。
赵山河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王家继承人,如今像一滩烂泥般倒在自己脚下。心中没有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虚无。
李玉龙挥了挥手,士兵上前将昏迷的王镇岳拖走。
“王家,完了。”李玉龙看着赵山河,陈述着一个事实。
赵山河点了点头,王家的覆灭,只是一个节点。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那只“无形之手”,南城的谜团,还有……那个躺在医院里,可能知道些什么的王砚亭……
他转身,离开了这座象征着王家最终结局的、充满死寂与绝望的宅邸。
身后,王宅的大门缓缓关闭,仿佛合上了一本写满罪恶与兴衰的厚重史书。一个时代,结束了。但黑暗,从未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