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还在往下，黑乎乎的望不到底。前面那股灵气越来越清楚，干净、压人，带着一股老铁锈似的凉意，跟试炼地里平时那种浮着的灵脉完全不一样。叶凡吸了口气，荒古圣体自己就动了，轮海里居然热了一下，像干裂的地突然渗进点水。
他一脚踏进石门，踩上台阶。刚落脚，整条胳膊猛地一抽，掌心那道黑纹鼓起来，像有东西在皮下往上爬。
牙咬紧，玉铲狠狠插进岩壁，借力稳住身子，膝盖弯着，硬生生刹住前冲。舌尖破了，嘴里一股血腥，脑子才清醒点。
台阶还是往下。可前面那股气更近了——纯，厚，冷得像千年铁块。他喘了口气，左手撑着铲柄，慢慢直起腰。荒古圣体在轮海里轻轻烧了一下，像枯井底下冒了个泡。
不再多想，一手扶墙，一步一步往下走。
到底了。一片空地。中间立着寒玉台，通体冰透，却泛着温光。台上摆得齐整：七把古剑横着，青刃无光，但人靠近就心慌；三个玉瓶静放，丹气绕着转，红丸在瓶里慢悠悠滚；十几卷青铜册堆在角上，封皮刻着残符，跟他掌心那道黑纹隐隐对得上。
叶凡扫了一圈，没动静。快步退回入口，把靠墙的李冲拖到高台左角，掏出玉铲，在地上划出浅沟，引着残道纹围了半圈，勉强遮住气息。王强半醒，靠另一边喘，脸灰得像纸。
“看着他。”叶凡低声说。王强点头，撑了撑身子。
转身朝高台走，眼睛过一遍东西。伸手去碰最近那把剑，指尖离剑柄还有三寸，剑身一抖，嗡地轻响。不是幻的，也不是影子——是真的，还没封死。
正要再看，后脖颈一凉。
洞口传来脚步，急，乱，夹着灵力波动。不只一队，至少三拨人从不同路冲来。有人闻着宝气，追到了。
叶凡一把抓起三只玉瓶塞进怀里，顺手抄了最上面两卷青铜册塞进袖子。剩下的剑和书没空管，外头人已经到门口。
先冲进来的是灵墟洞天第三队，五人列阵。领头的灰袍男扫了眼高台，瞳孔一缩。他向来傲，见了宝，哪肯放手。刚想开口，边上一个黄衣弟子低吼一声，直扑玉瓶。
叶凡早等着。
轮海里剩的灵力猛地炸开，灌进玉铲。跨两步，铲子斜撩，正中那弟子手腕。咔的一声，手骨快断，人踉跄后退。铲子不停，尾点地，借力转身，铲面拍胸口，整个人掀翻在地。
“这地，有人。”叶凡站在高台前，铲子拄地，声音像冻铁。
灰袍男抬手拦住手下，眯眼：“叶凡？你伤着，三个都累，凭什么占？”
不答。叶凡轻轻一震铲子，铲尖挑起一块碎石，甩上半空。灵力一催，石头炸成粉，气浪卷起尘土，眼前一蒙。同时右手摸出一粒丹药塞进王强嘴里，又扔去一瓶。
“吃了。”他低吼。
王强咬牙咽下，呼吸慢慢稳了。李冲还昏着，但胸口起伏强了些。
第二批人到，灵墟第七队，四个。领头的拿铁尺，冷声道：“宝出无主，能者得之。你先到一步，就能全拿？”
话没落，侧壁一道光射出，直取中间一卷青铜册。是第三队里的散修，趁乱下手。
叶凡早料到。
脚尖一挑，玉铲飞起，左手接住，反手甩出。铲子像轮子转着飞，啪地撞偏那道光，古册落回原位。他本人冲上去，一拳砸那散修脸。对方仓促架手，双臂交叉，却被震得连退五步，虎口裂开。
“下次，”叶凡站定，眼神扫过去，“打的就不是铲子了。”
没人动。
灰袍男冷笑：“你一个人，挡几个？我们十个，轮流上，你撑不过三息。”
话音刚落，外头又冲进两队，气息凶，显然是被惊动了。眨眼工夫，洞里二十人，眼都盯着高台。
一个蓝衣女修突然跳出来，原是别队的，想浑水摸鱼。见乱成这样，竟一掌拍向玉台基座，想砸塌了乱中抢宝。掌心灵印凝成，直拍台边。
叶凡怒吼，冲过去。可已经有人扑向丹药，一人抓起一瓶，转身就往出口跑。
“别追！”他吼住王强，反手一把拽住想抢秘籍的灰袍男，肩撞臂压，把他甩向另一个抢剑的。两人撞成一团，攻势断了。他趁机跳上高台，把剩下三卷古册全搂进怀里，只剩一把剑没拿走。
乱了。
铁尺男挥家伙砸玉瓶，想毁东西泄愤；蓝衣女那一掌拍中基座，寒玉裂了缝；有人甩符封出口，有人扔飞刀乱射。法宝炸，道纹碎，石头哗哗往下掉。
王强拖着李冲退到角上，背贴岩壁，手里多了把短匕。叶凡跳下高台，迎上三个围上来的。领头的用双钩，锁他手臂；另两个，一个挥短棍，一个掌拍后心。
他不退，往前冲，用圣体硬接那一掌，肋骨闷痛，借力撞向双钩男胸口，人飞出去。短棍横扫，他偏头，差一点。一闪身，右手成爪，扣住棍子猛往后拉，那人扑上来，他抬脚踹膝窝，直接放倒。
就在这时，高台猛地一震。
裂缝裂开，寒玉台面歪了，剩下那把剑滑下来，直砸王强那边。王强抬手挡，匕首断，剑刃擦肩，血飙出来。
叶凡眼角一跳，心一紧。不再留力，轮海最后一点灵力全催出来，一拳砸向最近那人脸。头一仰，鼻梁断，人倒。剩下两个退了半步，脸上发怵。
“这些东西，”叶凡站在高台边，喘着，声音哑但清楚，“我们先发现，先布防，先守着。你们没出一分力，想抢？再动一步——”
话没说完，洞外一声大笑：“宝物无主，强者拿！你算什么，定规矩？”
五个人进来，穿得一样。领头青年腰挂双剑，灵力浑厚，轮海圆满。他扫了眼高台，冷笑：“谁也别想独吞——全毁了，谁都别留！”
手一扬，一道赤符飞出，直扑高台核心。
叶凡瞳孔一缩。
那符不是打人，是破阵眼的。要是炸中基座，整个台子得碎，秘籍丹药全成灰。
冲上去。玉铲早没了，只能用身子挡。
跳起来，双臂交叉拦在符前。
千钧一发，掌心黑纹烫得像烧红的铁，左臂像被烙了一样。一股阴气从轮海倒灌，体表浮起一层黑雾。
符撞上黑雾，轰地炸开一团红光。
冲击把他掀飞，后背砸岩壁，喉头一甜，血从嘴角流下。滑下来，单膝跪地，左手撑地，指尖抠进石缝。
高台没塌，只边上崩了一块。
青年冷笑：“垂死挣扎。”
叶凡慢慢抬头，眼神像刀。
怀里书还在，药没丢，人也没倒。
撑地的手一点点收紧，指甲裂了，血混着石粉从指缝挤出来。
青年抬手，又要甩符。
洞里，只剩喘息和尘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