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道宫初立,百事待兴。李望并未急于营造宫阙楼阁,而是与白芷、莫影在那片被命名为“混元山脉”的广袤地域中,寻了一处灵脉汇聚、清幽隐秘的山谷,布下重重禁制,作为临时的道宫核心与自身闭关之所。
山谷中央,李望盘膝坐于一块青石之上,心神沉入体内。
金丹巅峰的修为已然圆满无暇,混沌金丹浑厚无比,其上的道纹交织着雷霆与镇界之意。四块碑片环绕金丹,流淌着本源之力,与金丹气息水乳交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层无形的、却坚不可摧的壁垒,横亘在金丹之上,那便是通往元婴境界的天堑。
凝结元婴,乃是修真路上至关重要的一步,是生命层次的一次跃迁。需将自身神魂、道则感悟与金丹完美融合,孕育出代表自身大道的“婴儿”,破丹成婴。此过程凶险万分,心魔侵袭、道则反噬、能量失控,任何一丝差错都可能导致丹毁人亡。
对于身负四碑、修炼混沌之道的李望而言,这一步更是难上加难。他的根基太雄厚,金丹品质太高,所要融合的道则太过复杂浩瀚,这无形中大大提升了破境的门槛与风险。
“寻常的凝婴之法,于我而言,恐怕力有未逮。”李望心中明镜似的。他尝试引动灵气冲击瓶颈,那层壁垒却纹丝不动,反而引动了四碑之力的微微躁动,使得体内能量有失衡的迹象。
他不得不停下,眉头紧锁。
“我的问题,不在于能量积累不足,而在于‘整合’与‘提纯’。”他反思自身,“四碑之力,混沌大道,包罗万象,但也因此显得‘驳杂’。我需要找到一种方法,将这份浩瀚的力量,去芜存菁,提炼出最核心、最本源的‘混沌婴种’!”
提纯!
这个伴随他一路成长的核心能力,再次浮现心头。以往,他提纯的是丹药、材料、能量,甚至法术模型。那么,能否……提纯自身的道则与力量本源?
这个念头极为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道则与力量本源无形无质,玄之又玄,如何提纯?一个不慎,可能就是大道崩毁的下场!
但李望的眼神却越来越亮。风险与机遇并存,这或许就是他破局的关键!
他没有贸然尝试,而是开始进行大量的推演和准备。他先是取出大量高阶灵石、蕴含道则的灵物,甚至动用关系从天机阁换来几缕珍贵的“先天清气”,不断地运用提纯能力进行练习,从提纯物质的“形”,到尝试捕捉和提纯其中蕴含的法则“意”。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进展也极为缓慢。很多时候,他感觉自己的神识如同在捕捉滑不留手的游鱼,明明感觉到了法则波动的“杂质”或不够精纯之处,却难以将其剥离、淬炼。
时间一天天过去,山谷外,白芷主持着基本的阵法布置和资源接收,莫影则负责警戒与清理一些不开眼前来窥探的宵小。道宫的名声随着时间慢慢发酵,开始有一些散修或小家族子弟慕名而来,希望能拜入宫门,但都被白芷以宫主闭关为由暂缓。
这一日,李望正在尝试提纯一缕“庚金之精”中过于凌厉、不够圆融的锋锐之意时,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我为何总是想着从外部提纯?我的道,是混沌!混沌包容万物,亦可化生万物!提纯的本质,并非是简单的剔除,而是……溯源与重塑!”
“以混沌为熔炉,以提纯之意为引,将我体内的四碑之力、金丹修为、神魂感悟,尽数投入其中,淬炼、煅烧,返本归元,提炼出那一点最初始、最纯粹的——混沌母气!以此母气,方能孕育出真正的混沌元婴!”
想通了关键,李望不再犹豫。他调整状态,将自身调整至最佳。
他深吸一口气,全力催动了提纯万物之力!但这一次,作用的对象,是他自身!
“混沌为炉,万道为柴,提纯……己身!”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每一个细胞、每一缕神识、每一丝法力都在被投入一个无形的熔炉之中,接受着最残酷的煅烧与锤炼!四碑之力失去了平日的温顺,变得狂暴而冲突,混沌金丹剧烈震颤,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他的神魂在哀鸣,仿佛要被这粗暴的“提纯”过程撕裂!
这是比任何外敌攻击都要凶险的关头,是向死而生的豪赌!
李望紧守识海中最后一点清明,疯狂运转《混元衍道经》,以经文奥义引导着这狂暴的提纯过程。他不再试图控制每一种力量,而是引导它们相互碰撞、相互湮灭、又在那提纯之意的引导下,于毁灭中孕育新生……
渐渐地,在那无边无际的痛苦与混乱的能量风暴中心,一点极其微弱、却散发着万物起源、天地未开气息的灰色气丝,悄然诞生。
混沌母气!
虽然只有一丝,但其出现的刹那,原本狂暴冲突的所有力量,仿佛找到了归宿与君王,变得温顺起来,如同朝拜般,缓缓向这一丝母气汇聚。
李望知道,他成功了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他强忍着几乎要崩溃的意志,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更多的力量,投入这“混沌熔炉”,以那一丝母气为核心,进行着持续的淬炼与提纯……
山谷之外,白芷和莫影同时心生感应,望向谷内。只见山谷上空的灵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并非五彩斑斓,而是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灰色!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而浩瀚的威压,隐隐从谷内弥漫开来。
“师兄他……开始了。”白芷握紧了玉手,眼中充满了担忧与期待。
莫影的身影在阴影中站得笔直,如同最忠诚的守卫。
凝婴之路,已踏上最凶险的征程。能否功成,皆看李望能否在这自我提纯的熔炉中,淬炼出真正的混沌元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