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别院的梅花开得正盛,红的白的缀满枝头,却透着一股冷意。陆景渊刚下马车,就见李嵩穿着锦袍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个精壮的护卫,眼神里藏着不善。
“陆公子可算来了,这梅花等你半天了。”李嵩笑着上前,手却假意搭在陆景渊肩上,指尖暗暗用力——那力道带着警告,像是在提醒他“此地由我掌控”。
陆景渊不动声色地避开,只淡淡应道:“尚书相邀,不敢不来。”跟着李嵩走进正厅,桌上摆着精致的酒菜,却没有其他宾客,只有几个侍女垂手站着,大气不敢出。
酒过三巡,李嵩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放下酒杯,语气带着威逼:“陆公子,你父亲在北境手握重兵,陛下本就多有疑虑。你若肯劝你父亲交出兵权,回京养老,我保你在京城安稳度日,否则……”
他没说完,却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门外的护卫立刻往前踏了一步,脚步声在空荡的厅里格外刺耳。陆景渊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指尖触到杯沿的冰凉,忽然想起“沅沅”说的“遇到危险别硬拼,先找退路”——他扫了眼厅内,发现西侧窗棂的插销是松动的,窗外就是梅林,树木密集,正好能藏身。
“尚书说笑了,”陆景渊故意放缓语气,装作犹豫的样子,“我父亲忠君爱国,怎会私藏兵权?只是此事重大,我需时日考虑。”他一边说,一边悄悄将脚边的凳子往窗边挪了挪,“不如再饮一杯,容我细想。”
李嵩见他松口,以为是怕了,得意地端起酒杯:“好,我等你答复!”就在他仰头喝酒的瞬间,陆景渊猛地起身,推翻身边的桌子,酒菜撒了一地,挡住了护卫的去路。
“你敢动手?”李嵩又惊又怒,大喊着“抓住他”。陆景渊却没恋战,转身就往西侧窗户跑,手指刚碰到插销,身后的护卫就追了上来。他用力推开窗户,纵身跳了出去,梅林的树枝刮破了他的衣袖,却顾不上疼,只往梅林深处跑。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陆景渊心里清楚,这样跑下去迟早会被追上。他忽然想起“沅沅”教他的“野外掩迹法”——之前在云溪,小丫头说过“遇到追踪,要往有水的地方跑,能掩盖脚印”。他抬头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片结冰的池塘,立刻改变方向,朝着池塘跑去。
跑到池塘边,他故意在冰面上留下几个凌乱的脚印,然后绕到池塘另一侧的芦苇丛里,屏住呼吸躲了起来。追来的护卫看到冰面上的脚印,以为他掉进了池塘,纷纷围过去查看,没人注意到芦苇丛里的动静。
等护卫们走远,陆景渊才从芦苇丛里出来,身上沾了不少泥和冰碴。他摸了摸袖中的银哨子,又想起那个歪歪扭扭的草编老虎,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力气——他不能就这么栽在李嵩手里,不仅是为了父亲和北境,更是为了那个在云溪等着他带糖人的小丫头。
他不敢回都尉府,只能往京城偏僻的小巷跑,想找个地方暂时藏身。寒风卷着雪花落下来,落在他的脸上,他却毫不在意,只在心里默念:等过了这关,一定要回云溪,告诉“沅沅”,他没辜负她的草编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