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 章 狭巷惊香
穆清风站在茶摊前，放下铜钱，抬头望向远方。
东边，黑木崖方向的天空泛着微微的红光。他摸了摸腰间的长剑，眉头微皱。
“直奔黑木崖未免鲁莽。”穆清风转身走向另一条岔道，“先探个虚实才是。”
这条岔道通往东南方向，那里有座名为“通汇城”的水陆要塞。
城中水路发达，是前往黑木崖的重要中转站，更重要的是，那里人流如织，最适合打探消息而不引人注目。
翻过两座山岭，越过一片竹林，穆清风走得不快却很均匀，目光始终警觉地扫视四周。
半年的山中修行让他比从前更加耐心，也更加谨慎。
第五日傍晚，通汇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城郭雄伟，坐落在一条大江与三条支流的交汇处，无数小舟穿梭其间，灯火如星。
穆清风整理了一下衣衫，拉低斗笠，从南门走入城中。
通汇城内繁华喧嚣，各色人等混杂，既有江湖中人，也有商贾客旅，还有不少沿江为生的渔民、船夫。
穆清风在一处简陋的客栈住下，第二日一早便开始在城中探查。
“打听去黑木崖的水路，最好从码头入手。”穆清风低声自语，向最大的码头走去。
码头上人声鼎沸，货物堆积如山。穆清风刻意放慢脚步，在各个船主之间走动，竖起耳朵捕捉有用的信息。
“黑木崖？那地方近来可不太平。”一个满脸横肉的船主压低声音，“幽冥阁的人在水路上查得严，没点门路，别想过去。”
穆清风默默记下这条信息，转身离开码头，向城中酒楼走去。
酒楼里，他点了壶清酒，一杯接一杯地小酌，耳朵却始终留意周围的谈话。
酒过三巡，穆清风捕捉到一个关键词——“水路密道”。
说话的是两名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像是常年跑船的老手。
穆清风不动声色地挪近了些。
“那密道只有幽冥阁的人知道，专门用来运送物资和情报。”
其中一人低声道，“我有个朋友，无意中撞见过一次，差点丢了命。”
穆清风目光专注，这正是他需要的信息。如果能找到这条密道，或许就能避开幽冥阁的耳目，安全抵达黑木崖。
待那两人离开，穆清风也起身付账，准备跟上去。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色短打、腰间系着玉佩的瘦削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人神色鬼祟，眼睛不停地扫视四周，手按在腰间似乎有什么武器。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的那枚玉佩——形状独特，正是秦老手札中描述的幽冥阁外围人员的标识。
“找到一个了。”穆清风悄然跟上。
那人走得很快，穿过几条街道后，拐入一条偏僻的小巷。
巷子曲折狭窄，两边墙壁高耸，遮挡了大部分阳光，显得阴暗潮湿。
穆清风小心翼翼地跟随，与那人保持一段安全距离。
忽然，前方的人转过一个急弯消失不见。穆清风加快脚步追去，却发现小巷中空无一人。
“暗门？”穆清风轻轻敲击墙壁，寻找可能存在的机关。
就在他专注搜寻的当口，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穆清风警觉地转身，却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正从巷子另一头拐过来，挑着担子，走得跌跌撞撞。
穆清风本能地后退几步，想要避开，却因巷子太窄而退无可退。
眼看两人即将相撞，他急忙喊道：“小心！”
话音未落，两人已然撞了个满怀。
“哎哟！”尖锐的女声响起，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声响——担子里的工具散落一地，各种小竹签、糖浆瓶和彩色粉末撒得到处都是。
穆清风本能地弯腰去捡，却在看清对方面容的瞬间愣住了——这不是他在铁匠村遇到的那个卖糖人的姑娘柳如烟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穆清风连忙蹲下帮忙收拾，柳如烟也俯身去捡。
两人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散落一地的物件，在狭小的空间里动作受限。
穆清风伸手去捡一个滚到墙角的糖浆瓶，不慎碰到了正弯腰的柳如烟。
他的手腕不经意间擦过柳如烟胸前柔软饱满之处。
“呀！”柳如烟惊呼一声，却没有立即躲开，反而定在原地。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变成狡黠的笑意。
“穆公子，半年不见，你这打招呼的方式还是这么不老实。”
穆清风如遭雷击，涨红了脸，连连摆手：“我不是故意的！”
柳如烟看他窘迫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是故意的就想白撞？
我这一地糖画，可都是钱呐。”
穆清风这才注意到地上散落的不仅有工具，还有几个已经做好的糖人，现在全都碎成了渣。
他略显尴尬地搓了搓手：“我...我赔你。”
柳如烟歪着头打量着他：“咦，穆公子，你还活着呢？
我听说你被青云派的人追杀，早就死在荒野了。”
穆清风肩膀绷直：“谁说的？”
“城里都这么传啊。”柳如烟撇撇嘴，“不过现在看来，传言不实。
你小子命挺硬。”
穆清风没有多解释，只是帮她把剩下的东西一一捡起，放回担子里。
柳如烟也不追问，只是时不时抬眼瞄他一下，眼中带着几分好奇。
“你怎么会在这里？”穆清风问道，同时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那个幽冥阁探子的踪迹已经完全消失了。
“卖糖人啊，哪里人多我就去哪里。”柳如烟理所当然地说，“倒是你，半年不见，变了不少。”
她上下打量着穆清风，“身上的气息都不一样了，练了什么厉害功夫？”
穆清风轻轻摇头：“没什么特别的。”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巷子里更加阴暗了，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穆清风说，“路上再细聊。”
柳如烟咯咯笑了：“哟，这么殷勤？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穆清风面色不变：“只是赔礼道歉。”
柳如烟撇了撇嘴，指了指巷子尽头：“我就住在前面的客栈，跟我来吧。”
两人并肩走出小巷，穆清风时刻警惕着四周，生怕那个幽冥阁探子突然出现。
柳如烟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紧张，小声问道：“你在找人？”
穆清风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一个幽冥阁的探子，刚才消失在这巷子里。”
柳如烟双眼微亮：“幽冥阁？那可是近来最大的势力。
听说他们要在黑木崖办什么屠魔大会，城里都在传。”
穆清风眉头微挑：“你知道怎么去黑木崖吗？”
“水路最快。”柳如烟眨了眨眼，“不过现在幽冥阁查得严，没点关系不好过去。
怎么，你想去凑热闹？”
穆清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道：“你在这城里待了多久？”
“三个月了。”柳如烟叹了口气，“自从上次从铁匠村逃出来，我就一直在流浪，最后辗转到了这里。
通汇城人多，做点小买卖够活命。”
走到客栈门口，柳如烟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穆清风：“你还没说呢，这半年你去哪了？
大家都以为你死了。”
穆清风沉默片刻，决定不告诉她关于秦老和山中修行的事：“躲了起来，修养伤势。”
柳如烟似乎不太相信，但也没有追问。她抬头看了看穆清风腰间的长剑：“这把剑是新的？”
穆清风点头：“重新锻造的。”
“看起来不错。”柳如烟伸手想摸，却被穆清风轻轻避开。
“剑不离身。”他说。
柳如烟撇撇嘴：“还是这么小心眼。”她突然凑近，在穆清风耳边低语，“你要是真想去黑木崖，我倒是知道几条安全的路。
不过嘛，得付费。”
穆清风眉头微挑：“什么费用？”
柳如烟眯起眼睛笑了：“首先，赔我的糖人钱。
其次，请我吃顿好的。然后，我们再谈去黑木崖的事。”
穆清风看着她狡黠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