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鸢只觉得头皮发麻,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她什么都没做!这顶高帽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陈鸢连忙虚扶:“李将军快快请起!守关血战,将军与将士们才是真正的功臣!”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心虚。
女帝适时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李爱卿平身,北韶关一战,关乎国运,朕与陈将军皆需知晓详情!你且将当日战况,从头至尾,细细道来,不可有丝毫遗漏。”
“臣遵旨!”李崇山站起身,深吸一口气,眼中瞬间充满了那日炼狱般的景象,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震撼:
“回禀陛下,陈将军!那日黄昏,芮晋主帅陈振宏亲率三十万大军,如黑云压城,兵临北韶关下!关隘摇摇欲坠,城门将破,末将……末将已抱必死之心,只欲多拖一刻是一刻……”
他的声音因回忆而颤抖:“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九天之上,突有撕裂长空的厉啸声传来!末将抬头望去,只见……只见数十只巨大无比的‘铁鸟’!它们通体泛着冰冷寒光,快如闪电,自云端俯冲而下!其翼下喷吐烈焰,无数拖着火尾的‘神雷’如雨点般砸入芮晋攻城军阵之中!”
李崇山双手比划着,激动得唾沫横飞:“轰!那爆炸地动山摇啊!火光冲天!芮晋那些坚固的冲车,瞬间被撕成碎片!城下密密麻麻的士兵……成片成片地消失!血肉横飞!惨嚎震天!芮晋军顿时大乱,高呼‘天罚’!”
女帝和陈鸢听得眉头紧锁,面面相觑,她们脑中都有一个疑问:这确定不是神话传说?。
铁鸟?喷火?神雷?
这……若非李崇山神色激动,形容得绘声绘色,且他素来以沉稳着称,她们几乎要以为他在讲述神话传说了。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李崇山心有余悸:“那些铁鸟……它们还会喷吐更密集的‘火舌’!那火舌扫过城墙,砖石如同豆腐般碎裂!扫过人群,无论身着何等重甲,皆被洞穿撕裂!一条条死亡之路瞬间出现!那简直是单方面的屠杀!”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就在芮晋军彻底崩溃,四散奔逃之际,关隘侧翼的坡地上,又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支数千人的‘天军’!他们身着漆黑且样式奇异的甲胄,他们列阵之处,架设起许多奇形怪状的铁管!”
“下一刻!”李崇山的声音拔高,“那些铁管无声无息地射出幽蓝色的光!速度之快,肉眼难辨!被击中的敌人,外表看似完好,却瞬间七窍流血,无声倒地!”
“紧接着,数百枚燃烧着橘红火焰的天雷如同火雨降临,覆盖了大片溃军和后方营地!那火焰……白得刺眼!烧得石头都在融化!惨叫声……整个平原变成了人间炼狱!”
“三十万芮晋大军啊!陛下!陈将军!”李崇山的声音带着哭腔,也带着无上的敬畏,“就在那短短一个多时辰里,灰飞烟灭!芮晋主帅陈振宏,被一位天军将领,用一种奇短的黑色‘铁棍’……砰的一声!脑袋就……就没了!”
他描述得极为详细,每一个细节都冲击着女帝和陈鸢的认知极限。
当听到那指挥天军的将领亲口说是“奉陈鸢将军所托”时,陈鸢感觉胸口一阵发闷,险些真的吐出老血来。
“陈将军!”
李崇山说完,再次热切地看向陈鸢,眼中满是崇拜和求知欲:“末将斗胆请教!如此神鬼莫测、战力惊天的强军,将军究竟是如何秘密训练而成?那些铁鸟、神雷、杀人的蓝光……又是何等神兵利器?末将……末将实在难以想象啊!”
陈鸢:“……”
她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如何培养?她连见都没见过!
这李崇山描述得越详细,她心中的谜团就越大,越觉得匪夷所思,如同置身荒诞梦境。
女帝挥了挥手,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与凝重:“李爱卿一路辛苦,先下去歇息吧,封赏不日即下。”
“谢陛下!谢陈将军!”李崇山带着满心的震撼和未解的疑问,恭敬退下。
大殿内,只剩下女帝与陈鸢。
空气仿佛凝固了,巨大的困惑和压力沉甸甸地压在两人心头。
本以为召见李崇山能拨云见日,谁知迎来的却是更加深不见底的迷雾。
天兵神将从何而来?那匪夷所思的武器是什么?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那句“奉陈鸢将军所托”是故意为之,还是……?
陈鸢声音干涩:“母亲,此事……太过离奇!李崇山所言,若非亲历,实难相信,这背后……必有我等无法想象的势力介入。”
女帝凤目含忧,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御座扶手:“是啊……竟牵扯出如此恐怖的力量,鸢儿,那个周芮……”
陈鸢立刻接道:“他定是关键!他提前预知北韶关大捷,对此事必然知晓内情!甚至……他可能就是这神秘势力的关联者!”
女帝眼中寒光一闪:“此人深不可测,目的不明,你安排在别院监控的人,可有异动回报?”
陈鸢摇头,眉头紧锁:“毫无异常!此人每日只在院中品茶、钓鱼,悠闲自得,他那护卫,也极少出门,即便出门,也是采买些寻常物品,很快便回,行踪并无不妥。”
陈鸢自然不知道,以殷殃圣王境的修为,出入将军府如入无人之境,她的监视形同虚设。
母女二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忧虑和无力感。
周芮就像一团笼罩在云澜上空的巨大疑云,平静的表象下,隐藏着令人心悸的未知。
就在殿内气氛沉闷之时,一名老太监步履仓皇,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入大殿,手中高举着一封插着三根染血鸦羽的紧急军报!
“陛……陛下!八百里加急!海疆……海疆告急!”老太监声音尖利,带着惊惶。
女帝心头猛地一沉,不好的预感瞬间化为实质。她霍然起身:“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