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
什么钥匙？
周觉的脑子嗡的一声，第一反应是低头看自己身上，她没带任何物理意义上的钥匙。万能密钥？还是系统？或者是刚吞噬的核心？
而她身旁的程敢，则完全是另一番光景。
在那个古怪声音响起的瞬间，瞬间进入了最高警戒状态。
她的肌肉没有绷紧，反而以一种极其微妙的方式放松、舒展，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呼吸，在感知周围环境的每一丝变化。
她的手，已经无声无息地握住了腰间的手枪枪柄，保险也已打开。整个人蓄势待发。
两人背靠着背，一个脑内风暴，一个全神戒备，将这片小小的空地，守得固若金汤。
那阵沉重的脚步声，又响起来了。
“踏……”
“踏……”
一步，又一步。
不快，但极有压迫感。
两人不再犹豫，周觉飞快地将一张“敛息符”拍在自己身上，另一张则塞进程敢的手里。
程敢接过符箓，看也不看，反手就贴在了胸口。
符箓化作微光融入体内，两人身上的气息、热量，乃至心跳的波动，都在瞬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给锁住了。
做完这一切，两人对视一眼，没有选择硬刚，而是心有灵犀地同时向后急退，身体如同两只灵猫，悄无声息地闪到了一棵直径足有七八米的参天古树之后。
几乎就在她们藏好身形的下一秒。
“哗啦——”
她们刚才站立位置旁边的灌木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粗暴地分开了。
林间的黑暗，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拨开了。一个“东西”，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周觉和程敢，同时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个……人？
不，不能称之为人。
它的身形轮廓，确实和人类差不多，大概两米多高，四肢俱全。但构成它身体的，却不是血肉，而是无数盘结在一起的深褐色树根和墨绿色的藤蔓。
那些树根构成了粗壮的躯干和四肢，表面布满了岁月留下的苔藓和斑驳的痕迹。无数细小的藤蔓缠绕其上，藤蔓上还开着一些散发着幽幽荧光的白色小花。
最诡异的，是它的“脸”。
那是一块相对平整的树瘤，上面没有五官，只有两道深绿色的、仿佛用光绘成的螺旋状纹路，正在缓缓旋转。
在它的胸口位置，树根和藤蔓构成了一个中空的结构，里面，一团拳头大小、翠绿欲滴的光源，正在有节奏地脉动着。
那光芒，温和，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磅礴生命力。
就是它！
周觉心里一动，这东西胸口的那团绿光，和她在平板电脑上看到的能量反应，一模一样！
这个会走路的“树人”，就是她们的目标，或者说，是目标的“保险箱”？
“外来者……”
那个沙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次，周觉确定了，声音就是从这个树人身上发出来的，通过某种未知的震动，直接传递到她们的意识里。
“别紧张，小姑娘们。”
树人停在了距离她们大概十米远的地方，没有再靠近。它微微“低头”，那两道旋转的绿色光纹，仿佛在“注视”着周觉。
它发现了她们！“敛息符”居然没有屏蔽住它的感知！
“我要是想动手，你们俩，在掉到这片林子里的时候，就已经变成花肥了。”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不客气。
但偏偏，又透着一股子“我懒得跟你们计较”的沧桑感。
周觉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稍微松了那么一丁点。
对方似乎……没有恶意？
她没有立刻开口，而是飞快地在心里盘算着。
系统升级中，大部分功能用不了。敛息符现在似乎对它不起作用，现在面对这种非科技的“生物”，硬拼？看对方这体格，还有这出场的架势，估计够呛。
唯一的依仗，就是星芒秘匣吞噬功能和传送符了。
“您是……谁？”周觉试探着，用意识与对方沟通。既然对方能将“意思”传过来，那应该也能接收到她的“想法”。
“我？”
树人似乎是“笑”了一下，组成它身体的藤蔓都轻微地抖动起来，几片树叶簌簌落下。
“我就是我呗，还能是谁？一个名字，就是一个枷锁。在这林子里啊，叫我‘老树’的也行，叫我‘哑巴’的也罢，都无所谓。反正啊，能跟我聊天的，几百年也碰不到一个。”
这说话的调调……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周觉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感觉，就好像在看春晚的小品，对方的台词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包袱”味儿。
“你们俩，胆子不小。”老树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点儿评书先生的口吻：“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没摔成肉泥，还敢在这儿瞎晃悠。要不是闻到你身上那股子‘钥匙’的味儿，我才懒得出来溜达。”
“钥匙……”周觉抓住了这个关键词：“您说的‘钥匙’，到底是什么？”
老树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抬起由树根组成的“手臂”，指向周觉。
“你身上，有个小盒子。对不对？”
周觉的心，猛地一沉。
星芒秘匣！
它竟然知道星芒秘匣的存在！
这玩意儿可是直接绑定在她识海里的，除了她和系统，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树人，是怎么“看”到的？
“那玩意儿，是个好东西。能装天，能装地，还能带着人满世界乱窜，不讲道理。”
老树慢悠悠地说道：“我们这种土生土长的，一辈子都挪不了窝。打个比方，我们就是那锁死在墙上的老锁头，风吹雨淋的，早就锈住了。而你身上那个，就是能开所有锁的万能钥匙。”
“有了它，哪儿都能去，哪儿都能闯。所以，我叫它‘钥匙’。”
这番解释，通俗易懂，甚至有点过于直白了。
周觉总算明白了。对方并非看穿了她的识海，而是感知到了星芒秘匣那种穿梭空间、自成一界的独特“属性”。
“所以，您等的就是这把‘钥匙’？”周觉顺着它的话问道。
“对，也不对。”
老树迈开沉重的步子，在原地踱了两步，地面随之轻微震动。
“我等的，是一个能拿着‘钥匙’，来到这里，并且还能跟我说上话的外来者。这个要求，可就高了去了。”
它晃了晃脑袋，身上的藤蔓一阵摇摆。
“这么些年，掉进这林子里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有坐着铁鸟掉下来的，有划着破船漂进来的，还有些不知道怎么就迷路走进来的傻小子。”
“可惜啊，他们见着我，要么吓得屁滚尿流，要么就直接拿那喷火的玩意儿对着我。脑子里除了‘怪物’‘弄死它’，就没别的了。你说，这天还怎么聊？”
“至于能听懂我说话的……呵呵，算上你们，是第三个。”
周觉心里一惊。
第三个？
“前两个呢？”程敢一直没有说话，此刻终于忍不住，用极低的声音问了一句。
老树沉默了片刻。
那两道旋转的绿色光纹，似乎都黯淡了一些。
“第一个啊，是个穿着一身破烂白袍子的老头儿，几百年前的事了。他跟你一样，能听懂我说话。我求他办件事，他答应了，可他太老了，进了那地方，就再也没出来。”
“第二个，是个扎着大辫子的姑娘，心气儿比天高。我还没把话说完呢，她就自说自话地闯进去了，说要取走‘生命之心’，去救她的心上人。结果嘛……也折在里面了。”
老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说不清是惋惜还是无奈的情绪。
“她们……都死了？”周觉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死？不好说。”老树摇了摇头：“在那地方，‘死’，可是一种解脱。她们，大概是换了种方式‘活着’吧。”
这话听得周觉和程敢，后背都有些发凉。
比死还难受的活着？那是什么鬼地方？
“您说的‘生命之心’，是您胸口的这个吗？”周觉看着那团翠绿的光源，开门见山地问道。
跟这种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打交道，耍心眼子估计没用，不如直接点。
“是，也不是。”老树的回答，又开始打机锋了。
“这玩意儿，是‘生命之心’的投影。它让我能动弹，能说话，算是个控制器。真正的好东西，还在里头呢。”
它抬起树根手臂，指向了密林的更深处。
“我守着一个地方。一个门。门里头，才是真正的‘生命之心’。那玩意儿，是这片雨林的根，是整个星球生命力的源头之一。谁要是能得了它，不说长生不老，活个千八百年，跟玩儿似的。”
周觉的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
长生不老！
虽然她有了系统，对寿命这东西已经没那么看重了。但“星球生命力的源头”这几个字，分量太重了！
这要是让空间吞了……
不，就算空间不吞，她自己吸收了，那好处也难以想象！
这简直比鹰酱那个科技核心，还要诱人一万倍！
但，把生命力源头之一吞了，不会消耗星球寿命吗？
“您……想让我们做什么？”周觉强压下心头的激动，她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对方等了这么多年，铺垫了这么多，肯定是有事相求。
“聪明。”
老树赞许地点了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儿。”
它停下脚步，两道绿色光纹死死地“盯”着周觉。
“我要你，拿着你的‘钥匙’，进到那扇门里去。”
“然后呢？”
“然后，帮我……把‘生命之心’，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