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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图那声宣告的余威还在皮帐里回荡,如同沉重的战鼓擂在每个人的心头。库图!这两个字砸在哈尔巴拉脸上,比最响亮的鞭子还要痛。他脸上的横肉剧烈地抽搐着,那双被肥肉挤压得只剩下两条细缝的眼睛里,嫉妒的毒火几乎要凝成实质喷涌出来,死死钉在角落狼皮堆里那个单薄的身影上。凭什么?一个卑贱的汉奴,一个昨天还该冻死在雪窝里的废物,竟敢踩到他头上?他粗短的手指死死攥住腰间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骨节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哲别却像是被巨大的喜悦砸懵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淌,他跪在李铮身边,用自己瘦小的身体尽可能挡住四面八方投来的、含义复杂的目光,小手紧紧攥着李铮冰凉的手腕,仿佛那是他全部的依靠。角落里,老萨满阿尔斯楞枯槁的手指依旧在兽头骨杖上缓缓摩挲,浑浊的眼珠在阴影里微微转动,视线扫过巴图高大的背影,最终落回李铮身上,那目光如同草原上无声盘旋、等待着猎物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秃鹫。

皮帐里重新喧闹起来,肉汤的香气和劣质烈酒的辛辣味混合着汗臭和血腥,形成一种浓烈粗粝的生存气息。匈奴兵们大口吞咽着食物,目光却时不时瞟向角落。敬畏有之,好奇有之,但更多的是一种狼群审视新加入者般的审视和保留。

李铮——乌维,躺在狼皮堆里,身体依旧残留着灵魂撕裂后的虚脱和剧痛的余波。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烙印,那颗染血的狼牙冰冷而沉重地压在焦黑与霜白交织的皮肉上,带来尖锐的刺痛,像一枚冰冷的钉子,将他混乱的意识强行钉在这具名为“乌维”的躯壳里。指尖之下,隔着薄薄的、被冰火之力反复淬炼又撕裂的皮肉,那枚残缺汉玉的微弱凉意,成了对抗灵魂深处翻江倒海般混乱的唯一锚点。焦土硝烟与风雪峡谷的幻影仍在意识边缘疯狂闪烁,每一次闭眼,都仿佛要被那记忆的旋涡再次吞噬。他只能死死抓住那点玉石的冰凉,对抗着身体本能的颤抖。

巴图坐在主位,巨大的身躯如同一块沉默的磐石,火光勾勒出他岩石般刚硬的轮廓。他撕扯着烤得焦香的羊腿,油脂顺着胡须滴落,目光却锐利如鹰隼,穿过喧闹的人群,时不时落在角落那个身影上。那眼神,是审视,是评估,是看着一件刚到手、尚未完全驯服的凶器。

“库图乌维!”一个粗嘎的声音打破了角落短暂的平静。是巴图麾下最年长的百夫长,苏合。他端着一个粗糙的木碗,里面是冒着热气的、浓稠得如同糊糊的肉汤,碗沿还沾着黑乎乎的油渍。他走到李铮面前,居高临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风霜刻出的深深皱纹。“巴图大人的赏赐。”他将木碗重重地顿在李铮身边的皮子上,滚烫的汤汁溅出来几滴,“喝了它。巴图大人要你活着,你就得有力气站起来。”

命令的口吻,不带丝毫温度,却也没有哈尔巴拉那种赤裸裸的恶意。这是匈奴人最直接的生存逻辑。

哲别连忙笨拙地扶起李铮的上半身,让他靠在自己瘦小的肩膀上。李铮的胳膊沉重得不像是自己的,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烙印和灵魂深处的剧痛。他费力地伸出手,指尖因为寒冷和虚弱而微微颤抖,几乎握不住那粗糙的木碗。碗壁滚烫,浓烈的羊膻味混合着不知名野草的气息直冲鼻腔,胃里一阵翻腾。

“喝!”苏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李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翻涌的恶心,将那滚烫油腻的糊糊凑到嘴边。他强迫自己吞咽,滚烫的液体灼烧着食道,膻味在口腔里弥漫,几乎让他窒息。但他知道,这是活下去的燃料。每一口吞咽,都伴随着烙印处传来的、如同被烧红烙铁再次烫过般的剧痛,和灵魂深处记忆碎片碰撞带来的眩晕。他死死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混着血水再次渗出。

一碗滚烫的肉汤灌下去,如同吞下了一团燃烧的炭火,从喉咙一路烧灼到胃里,带来一种诡异的暖意,也带来一阵剧烈的反胃。李铮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喘息着靠在哲别身上,脸色在火光下透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惨白。

苏合看着空碗,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转身走开。

皮帐里的喧嚣渐渐低沉下来,疲惫的士兵们裹紧皮袍,在火堆旁挤成一团,很快响起了粗重的鼾声。哲别也支撑不住,小小的脑袋一点一点,最终靠在李铮的肩膀上沉沉睡去,呼吸均匀。

黑暗再次笼罩下来,只有火盆里残存的炭火发出微弱的红光,将皮帐顶棚和周围蜷缩的人影映照得如同幢幢鬼影。寒冷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钻入骨髓。

李铮却毫无睡意。烙印处的冰火之力在沉寂后,似乎开始了更隐秘的流转。滚烫的灼烧感并未完全消退,如同地火在皮肤下阴燃,而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却愈发明显,如同冰针在血肉和骨骼间游走穿刺。冰与火两种极端的力量在他胸前那方寸之地展开拉锯,每一次力量的此消彼长,都带来一阵阵新的、深入骨髓的锐痛。更可怕的是灵魂深处,那两股记忆的洪流并未真正平息,只是被强行压抑,如同冰层下汹涌的暗河,不断冲击着意识的堤坝。

现代战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通讯器里队长王磊嘶哑的指令、狙击镜里一闪而逝的瞄准镜反光……这些画面碎片毫无征兆地闪现,带着硝烟的气味和冰冷的金属触感。紧接着便是风雪峡谷的咆哮、哲别冻得发紫的脸、哈尔巴拉鞭子抽下的脆响、狼群幽绿的眼睛……两个世界,两种人生,在冰火烙印的刺激下,疯狂地交错、重叠、撕扯。

“呃……”李铮的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阵痉挛,牙齿深深陷入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他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息,冷汗瞬间浸透了里层的单衣。他下意识地再次将手指按在胸口烙印的边缘,隔着粗糙的狼皮,用力地压下去,仿佛要将那躁动的冰火之力强行按回体内。指尖下,汉玉的冰凉微弱却固执地传来,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微光。

就在这时,皮帐角落最深的阴影里,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枯叶摩擦的叹息。李铮悚然一惊,循声望去。借着炭火最后一点微光,他看到了那双眼睛。

老萨满阿尔斯楞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浑浊的眼底没有一丝睡意,只有一种幽深如古井的平静。他就那样坐在阴影里,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目光却穿透了帐内昏暗的光线和沉睡的人群,精准地落在李铮脸上,落在他那只死死按着胸口的手上。

那目光里没有敌意,没有探究,甚至没有之前的冰冷忌惮,只剩下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悲悯的了然。那是一种看着在命运蛛网上徒劳挣扎的飞虫的眼神。这目光比哈尔巴拉的嫉恨更让李铮感到寒意。阿尔斯楞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缓缓地、再次阖上了双眼,重新沉入那片深不见底的阴影之中。

风在黎明前变得狂暴起来。不是呼啸,而是凄厉的尖啸,如同无数怨魂在皮帐外疯狂地抓挠撕扯。厚重的牛皮帐幕被风鼓荡得如同巨兽的肚腹,剧烈地起伏,发出沉闷的嘭嘭声,连接帐幕的粗大皮绳绷紧到极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冰冷的空气刀子般从帐幕的缝隙里钻进来,带着刺骨的雪沫,瞬间就将火盆里最后一点余温彻底扑灭。

“起来!都起来!拔营!”巴图炸雷般的吼声压过了风声,瞬间将沉睡的皮帐惊醒。

皮帐内瞬间陷入一片忙乱和咒骂的嘈杂。士兵们骂骂咧咧地踢开身上的皮袍,摸索着冰冷的武器和行囊。有人试图点燃火折子,但刚冒出一星火花就被钻进来的寒风吹灭。黑暗和刺骨的寒冷统治了小小的空间。

李铮被哲别用力摇醒,浑身僵硬得如同冻硬的木头。烙印处的冰火绞杀在严寒的刺激下似乎暂时蛰伏,但彻骨的寒意却渗透了四肢百骸,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白气,肺叶像是吸入了冰渣。他挣扎着坐起身,借着帐幕缝隙透进来的、灰蒙蒙的雪光,摸索着将冰冷的皮袍裹紧。

“乌维!快!”哲别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小手冰凉,用力拉着他的胳膊。

帐外,风雪的世界已经变成一片混沌的白色地狱。狂风卷着鹅毛大雪,铺天盖地,能见度不足十米。天地间只剩下狂暴的风声和一片令人绝望的苍茫白色。战马在风雪中不安地嘶鸣跺蹄,奴隶们佝偻着身体,在暴风雪中艰难地拆卸着沉重的毡帐骨架,动作僵硬迟缓,稍不留神就会被狂风卷倒。

巴图巨大的身影矗立在风雪中,如同黑色的礁石,皮袍上瞬间就积了厚厚一层雪。他厉声指挥着:“快!毡帐!捆扎结实!马匹!牵好!哈尔巴拉!带你的十骑,前出三里探路!苏合!带人收拢奴隶!掉队的,就地格杀!”

命令冰冷而高效,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哈尔巴拉裹紧了皮袍,肥硕的身体在风雪里显得笨拙,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正在哲别搀扶下艰难站起的李铮,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故意用很大的声音吼道:“巴图大人放心!我哈尔巴拉的眼睛,最会在这白毛风里找路!绝不会像某些人,只会躲在帐子里装死!”他刻意加重了“装死”两个字,目光挑衅地扫过李铮惨白的脸。他猛地一夹马腹,带着十名剽悍的骑兵,如同离弦的箭,一头扎进了茫茫雪幕之中,瞬间就被白色的混沌吞噬。

哲别气得小脸通红,刚要开口,被李铮冰凉的手按住了肩膀。李铮微微摇头,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他的目光越过哲别愤怒的小脸,投向那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白色风暴。灵魂撕裂的痛楚在严寒的刺激下似乎暂时被冻结,一种源自前世战场磨砺出的、近乎本能的冷静开始浮现。他需要观察,观察这片陌生的、狂暴的天地,观察这些在风雪中挣扎求存的匈奴人。

奴隶们如同黑色的蝼蚁,在风雪中艰难移动。沉重的毡帐骨架压弯了他们的腰,绳索勒进冻僵的手掌,每一步都深陷雪中。监工的马鞭不时在风雪中炸响,伴随着凄厉的惨叫,某个动作稍慢的奴隶被抽倒在雪地里,挣扎了几下,很快就被大雪覆盖,只留下一个微微隆起的人形雪包,随即又被狂风抹平。生命在这片白色的炼狱中,脆弱得如同草芥。

李铮的心像是被冰冷的铁手攥紧。那些倒下的身影,让他想起了边郡黄土下掩埋的亲人,想起了那些被掳掠而来的汉人同胞。一股冰冷的愤怒和深切的悲哀在胸腔里翻涌。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看向那些匈奴骑兵。他们在风雪中大声吆喝着,咒骂着,动作却带着一种与恶劣环境搏斗的、近乎野兽般的顽强和熟练。挽马缰绳,捆扎物资,在深雪中跋涉,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生存磨砺出的粗粝效率。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而凄厉的狼嚎声,被狂风撕扯得断断续续,隐隐从东北方向传来!那声音充满了饥饿和狂暴,绝非一两头孤狼!

皮帐附近的人群瞬间一阵骚动!战马更加不安地刨着蹄子,奴隶们惊恐地缩紧了身体。狼群!在这种暴风雪中遭遇饥饿的狼群,绝对是灾难!

巴图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如同覆盖了一层寒冰。他猛地转头,望向哈尔巴拉消失的方向,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派出去探路的哨骑,此刻如同石沉大海,毫无音讯!风雪太大,连号角声都传不出百步!

“大人!哈尔巴拉他们……”苏合策马靠近,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脸上满是忧虑。

巴图没有回答,他铜铃般的巨眼扫视着混乱的营地,目光最终落在了李铮身上。那眼神锐利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种冰冷的期许。

“乌维!”巴图的声音穿透风雪,如同闷雷,“你的眼睛!现在!”

李铮的心脏猛地一缩。来了!巴图那句“用你的眼睛,证明你的价值”的宣告,此刻化作了最直接的命令。灵魂深处,前世狙击手在极端环境下追踪、潜伏、观察的本能,如同沉眠的火山被瞬间点燃,与烙印的隐痛、汉玉的冰凉、以及此刻面临的生死危机轰然碰撞!

他深吸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那寒意似乎直冲脑髓,瞬间压下了烙印的灼痛和灵魂撕裂的眩晕感。一种奇异的、冰冷的清醒笼罩了他。他挣脱哲别的搀扶,踉跄向前几步,几乎扑倒在雪地里。他无视了打在脸上如同砂砾般的雪粒,无视了几乎要冻僵的四肢,目光死死投向哈尔巴拉探骑消失的东北方向,然后缓缓扫过营地周围被狂风不断塑造、又不断抹平的雪地表面。

风雪狂暴,能见度极低。但李铮的眼睛,如同切换了模式的精密仪器,自动过滤掉那些无意义的白色混沌和纷乱的足迹。他强迫自己忽略掉身体的不适,将全部精神凝聚在双眼。

雪地……雪地……那些被狂风吹拂、看似杂乱无章的雪面……

突然!他的目光凝固在营地东侧边缘,靠近几块被积雪半掩的巨大岩石附近!那里的雪面,似乎有些异样!在狂风的吹拂下,大部分地方的积雪表面都形成了一种相对均匀的、被风梳理过的纹路。但在那几块岩石的背风面下方,一小片区域的雪,却呈现出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被什么东西轻轻扫过、又迅速被新雪覆盖的痕迹!痕迹非常浅,非常淡,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非李铮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去观察,根本不可能发现!

这绝不是自然风力的痕迹!更像是……某种多足动物贴着岩壁快速移动时,尾巴或者后肢带起的微弱扰动!而且,这痕迹的方向……

李铮猛地抬头,视线沿着那几乎难以察觉的痕迹延伸的方向看去——赫然是朝着他们营地侧后方,一片更加深邃、被狂风卷起的雪雾完全笼罩的谷地!

狼!不止一头!它们没有选择哈尔巴拉探骑消失的东北方向,而是狡猾地借助岩石和狂风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绕到了营地侧后方!它们在等待,等待风雪更大,等待营地拔营移动时那一刻的混乱和松懈!

冷汗瞬间浸透了李铮的后背,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后怕!狼群的战术!它们在执行一次有预谋的、精准的侧翼包抄!

“狼!”李铮的声音嘶哑干裂,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猛地指向那片被雪雾笼罩的谷地方向,“在那边!很多!绕后!”他试图用匈奴语清晰地表述“侧翼包抄”,但急切之下,一个汉语词汇“绕后”脱口而出!

“狼!在那边!绕后!”这声嘶哑的呐喊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在营地里炸开!混乱拔营的士兵、奴隶、监工,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了一瞬,惊恐的目光齐刷刷地顺着李铮那指向侧后方谷地的手指望去!

“绕后?”巴图铜铃般的巨眼猛地一眯,如同最老练的猎手听到了关键信息。那个陌生的汉语词汇他听不懂,但李铮指向的位置、脸上那种混合着发现和急迫的神情,以及那声“狼!很多!”的警告,瞬间点燃了他所有的战斗神经!

“呜——呜——呜——!”三声短促、凄厉、穿透力极强的牛角号声骤然撕裂了风雪的咆哮!这是最高级别的遇敌警报!

“右后!敌袭!狼群!”巴图的咆哮如同滚雷炸响,瞬间压过了风声!他巨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敏捷,猛地翻身上马,巨大的弯刀锵然出鞘,在灰暗的雪光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光,“上马!迎敌!苏合!左队!跟我压住正面!右队!弓箭!抛射!覆盖那片谷口!奴隶!蹲下!聚拢!”

命令如同疾风骤雨,清晰、冷酷、高效!整个营地瞬间如同被抽打的陀螺,从混乱中爆发出一种狰狞的秩序!原本拔营的士兵们立刻丢下手中的绳索和行囊,用最快的速度扑向自己的战马。弓手们反应更是迅捷,在号角响起的刹那就已从马鞍旁摘下硬弓,冰冷的箭簇在风雪中闪烁着寒光,根本无需具体瞄准点,只凭着对那片被指出的谷地方向的整体覆盖意识,搭箭、开弓!动作一气呵成!

“嗡——!”

一片沉闷的弓弦震颤声响起!数十支利箭离弦而出,如同骤然腾起的黑色蜂群,带着死神的尖啸,狠狠地扎入那片被狂风吹得视线模糊的谷地入口!

“嗷呜——!”

几乎就在箭矢没入雪雾的同一刹那,一声充满了痛苦和暴怒的凄厉狼嚎猛地从谷地方向传来!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狼嚎声瞬间连成一片,饥饿和凶残被血腥彻底点燃!不再是隐藏的窥伺,而是被揭穿后狂暴的进攻号角!

白色的雪幕剧烈地翻滚起来!十几道灰色的巨大身影如同地狱中冲出的恶鬼,猛然从谷地口的雪雾中扑出!它们比普通的草原狼更加高大,毛色灰白,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只有那一双双幽绿的眼眸,在风雪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贪婪和凶光!冲在最前面的几头狼身上,赫然插着还在颤动的羽箭!

“放箭!再放!”苏合嘶吼着指挥右队的弓箭手。

第二轮箭雨再次覆盖过去!又有两头巨狼惨嚎着翻滚倒地,在雪地里溅开大片的猩红。但更多的狼已经冲过了箭雨的覆盖范围,速度惊人,如同贴着雪面飞掠的灰色闪电,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白的獠牙,带着腥臭的狂风,直扑向营地外围那些惊惶失措、挤成一团的奴隶!

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营地侧翼!

李铮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剧烈地收缩着。他看到那些巨狼扑击的轨迹,看到它们幽绿瞳孔里倒映出的、奴隶们惊恐扭曲的脸!灵魂深处,冰火烙印的灼痛似乎被这血腥的刺激再次点燃,现代战场上血肉横飞的画面碎片疯狂闪现!但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狼群冲锋的路线和营地混乱的阵型。

“掷!火把!”一个声音在李铮脑中炸响,那是前世战场上面对集群冲锋时的本能反应!他猛地看向营地中央几辆勒勒车旁,为了拔营照明而点燃、此刻被风吹得明明灭灭的几支备用火把!

“火!掷火!车!火把!”李铮用尽力气嘶吼,声音在风雪的咆哮和狼嚎、人喊、马嘶中显得微弱,但指向那几支火把的手却异常坚定!他试图喊出“掷火把到车那里阻挡”,但急切之下语言混乱破碎。

然而,这指向性极其明确的手势和几个关键词,瞬间点亮了巴图眼中锐利的光芒!

“火!把火把扔过去!扔到车那边!拦住它们!”巴图瞬间理解了李铮的意图,用匈奴语发出了更清晰、更响亮的命令!

几个离勒勒车最近的士兵立刻反应过来!他们抄起地上燃烧的火把,用尽全力,朝着奴隶群前方、狼群冲锋路径上的那几辆勒勒车方向狠狠掷去!

燃烧的火把在空中划出几道短暂而明亮的弧线,如同坠落的流星,噼啪作响地落在了勒勒车旁堆积的一些干燥草料和皮子上!

“轰!”

干燥的草料瞬间被引燃!火舌猛地蹿起,贪婪地舔舐着冰冷的空气和飘落的雪花!火焰在狂风的助力下迅速蔓延,在勒勒车周围形成了一道虽然不算宽阔、却足够明亮和炽热的火墙!跳跃的火光映照着漫天风雪,也映照出那些疾扑而至的巨狼狰狞的面孔!

“嗷——!”冲在最前面的几头巨狼猛地刹住了脚步!对火焰本能的恐惧瞬间压过了饥饿的驱使!它们焦躁地在火墙前徘徊、低吼,幽绿的眼睛里充满了忌惮和暴怒,却不敢轻易跨越那道散发着光和热的死亡屏障!后续的狼群也被这突然出现的火墙阻隔了一下,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这短暂的阻滞,为营地的防御争取了最宝贵的时间!

“杀!”巴图怒吼一声,如同出闸的猛虎,带着左队的重骑兵,催动战马,从侧翼狠狠撞入了因火墙阻挡而略显混乱的狼群之中!巨大的弯刀带着千钧之力劈下,瞬间就将一头人立而起扑咬的巨狼拦腰斩断!腥热的狼血喷溅在雪地上,瞬间被冻结成暗红的冰花!

苏合指挥的弓箭手也抓住机会,箭矢不再覆盖,而是精准地点射那些被火墙阻挡、徘徊不前的目标!惨嚎声不绝于耳。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狼嚎、马嘶、人吼、刀锋入肉的闷响、骨骼碎裂的脆响……在狂风的伴奏下,奏响了一曲原始而残酷的死亡交响。

李铮被哲别死死拉着,退到了营地相对安全的中心位置。他剧烈地喘息着,胸前的烙印在方才极度紧张和嘶吼下,如同被再次投入熔炉,灼痛感排山倒海般袭来,眼前阵阵发黑。然而,一种奇异的、冰冷的清醒感却支撑着他没有倒下。他死死盯着那片血腥的战场,看着巴图如同战神般在狼群中冲杀,看着匈奴士兵们悍不畏死的搏斗,看着火焰在风雪中顽强地跳跃……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战场边缘。混乱中,几个负责收拢奴隶的士兵似乎被侧翼的狼群吸引,放松了对另一个方向的看管。

就在这时——风雪似乎有那么一瞬的减弱。狂风卷起的雪幕被短暂地撕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之外,大约两三百步远,一处被低矮雪丘半环绕的避风洼地里……

李铮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不是狼群。

是房屋!几座低矮的、被厚厚的积雪几乎掩埋到屋顶的……土坯房屋!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被雪压得低垂的茅草!房屋旁边,似乎还有一圈低矮的、同样被雪覆盖的篱笆!

汉人的村庄!一个在匈奴铁蹄南下劫掠线上,被遗忘在风雪和死亡边缘的……汉人村庄!

灵魂深处的冰火烙印在这一刻轰然爆发!极致的冰冷与灼热如同两条恶龙,在他体内疯狂撕咬冲撞!前世今生,汉家边郡的血与火,被掳掠为奴的绝望,还有眼前这座在暴风雪中如同坟墓般寂静的汉人村落……所有的画面、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强行维持的理智堤坝!

“不——!”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吼,混合着无法言喻的巨大痛苦和惊恐,不受控制地从李铮喉咙深处炸裂开来!那不是匈奴语,也不是任何有意义的词汇,只是一个灵魂被彻底撕裂时发出的、最原始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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