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娜那声“非自然能量信号”,像根救命稻草,把几个人从烂泥潭似的绝望里硬生生给拽出来半截。
“西北方向?更深处?”陈威一骨碌爬起来,也顾不上累了,伸长脖子往那边黑咕隆咚的地界儿猛瞅,虽然屁也瞅不见,“管他娘的是啥,总比在这喝西北风强!”
王超心里也燃起了一点火苗子。他强迫自己冷静,掂量了一下手里那点家当——水快见底了,吃的也没剩几口,几个人都累得跟死狗一样。往那信号源走,是福是祸不知道,但留在这儿,肯定是死路一条。
“走!”王超没多废话,把怀里那包着草根的湿布又掖了掖,起身带头往西北方向摸去。
接下来的路,走得人心里头发毛。沙地渐渐变成了更加坚硬、硌脚的黑碎石滩,地势也开始起伏,像是走进了一片巨大的、废弃的矿场。风更大,卷起的黑色沙砾打在脸上,跟小刀子片肉似的。
李娜一直死死盯着检测仪,那微弱的信号时有时无,像个害羞的鬼火,引导着他们在这片漆黑崎岖的地域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
小豆子走得东倒西歪,好几次差点栽进旁边看不清深浅的地缝里,全靠陈威骂骂咧咧地把他拎起来。聂思思抱着甜甜,走得更是艰难,呼吸又重又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边都隐隐泛白了,走在最前面的王超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猛地往下陷!
“超哥!”陈威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王超的胳膊,使劲往后拽。王超大半条腿都陷了进去,脚下的黑沙和碎石哗啦啦往下流,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操!这地方有坑!”陈威把王超拉上来,心有余悸。
王超趴在地上,用手扒拉开洞口边缘的浮土碎石。这洞口不大,勉强能容一个人钻进去,斜着往下,深不见底,一股带着霉味和金属锈蚀味的冷风从底下呼呼地往外冒。
“信号……信号变强了!就是从这下边传来的!”李娜指着检测仪上明显活跃起来的读数,激动地说。
洞口?信号从地底下传来?
几个人面面相觑,心里都直打鼓。这黑灯瞎火的,钻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洞,跟找死有啥区别?
“下……下去?”小豆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陈威也直嘬牙花子:“超哥,这……这靠谱吗?别是啥怪物的老窝……”
王超没说话,他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洞里。石头滚落的声音响了很久才消失,说明这洞挺深。他趴在地上,把耳朵贴近洞口,仔细听。除了风声,似乎……还有某种极其微弱的、规律的嗡鸣声?
不像活物的动静,倒像是……机器?
“我下去看看。”王超下了决心。他让陈威把绳子拿出来(之前从车上带的),一头系在自己腰上,另一头让陈威和李娜在上面拉着。
“小心点!”李娜把唯一还能亮的手电递给王超。
王超深吸一口气,趴下身子,一点点钻进那个漆黑的洞口。洞壁是冰冷的、粗糙的岩石,上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苔藓(在这种地方居然有苔藓?)。他小心翼翼地往下爬,手电光在狭窄的通道里晃动,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地方。
越往下,那股金属锈蚀的味道越浓,那规律的嗡鸣声也越发清晰。
爬了大概十几米深,脚下终于踩到了实地。王超站稳身子,举起手电四下照射。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相对宽敞的、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的通道里。通道四壁是坚固的混凝土,虽然布满了裂缝和水渍,但结构还算完整。头顶有老旧的、锈迹斑斑的通风管道,脚下积着薄薄的灰尘。
而那规律的嗡鸣声,就是从通道前方拐弯处后面传来的。
这里……像是个废弃的地下设施?
王超心里一动,拉了拉绳子,示意上面的人可以下来了。
等到五个人都下到通道里,挤在这狭窄的空间,看着这明显人造的环境,都有些发愣。
“这……这是啥地方?”陈威用手摸着冰冷的混凝土墙壁,一脸惊奇。
李娜的检测仪在这里信号更强了,她指着前方:“能量源就在前面不远。”
王超打头,几人沿着通道小心前进。通道很长,两边偶尔能看到一些紧闭的、锈死的金属门,门上残留着模糊的编号和标识,看不清楚。
走了大概五六分钟,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如同地下大厅般的空间出现在眼前!大厅顶部很高,由粗大的金属支架支撑,很多地方已经坍塌,露出后面黑色的岩层。大厅中央,静静地躺着一个庞然大物——
那是一个梭形的、看起来像是某种飞行器或者大型设备的残骸!它通体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锈迹,一侧严重损毁,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纠缠在一起的线缆和金属骨架。而在那残骸相对完整的一侧,有几个小小的指示灯,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稳定的绿色光芒!那规律的嗡鸣声,正是从这残骸内部传出来的!
能量信号,就来源于此!
“我的天……这是……飞船?”李娜看着那巨大的残骸,喃喃自语。
陈威张大了嘴巴,绕着残骸走了半圈:“我滴个乖乖……这玩意儿得多大啊?咋掉这鬼地方了?”
小豆子更是看得目瞪口呆,在他有限的认知里,根本无法理解眼前这东西。
王超走近那残骸,用手擦掉一块面板上的灰尘,露出了下面一个模糊的、带着星辰和齿轮图案的徽标。这徽标……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猛地想起,在第三阶段那个信号塔的U盘记录里,提到过“前‘净海’计划”!那个计划的标识,似乎就是星辰与齿轮!
难道……这残骸也是“净海”计划的遗物?!它为什么会在这里?还在运转?
就在这时,蒋甜甜忽然在聂思思怀里扭动起来,伸出小手指着残骸底部一个不起眼的、被部分掩埋的缺口,咿咿呀呀地说:“亮……里面有亮亮……”
王超心里一动,顺着甜甜指的方向看去。在那缺口深处,灰尘覆盖之下,似乎……真的透出了一点不同于指示灯、更加柔和的白色光芒?
这残骸里面,还有东西?
(第二百零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