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窈窕身影端着白玉药碗，踩着莲步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
女子一身绯红宫装，云鬓花颜，眉眼含情，确有一股动人心魄的媚态。
行走间，娇躯汹涌澎湃，一副鳌拜受害者的模样。
难怪原主会被迷得神魂颠倒。
萧辰躺在榻上，目光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顾倾城轻挪莲步至龙榻旁，目光触及榻上萧辰的模样时。
脚步蓦地一顿，纤长的睫毛微颤，心中暗忖：
他竟清醒了？
看来，药不能停！
下一瞬，她脸上已堆起笑容，柔声道：
“陛下今日气色瞧着好了许多呢，真是苍天庇佑。来，快把这碗参汤喝了吧，御医特意嘱咐，必得按时服用才好。”
说罢，她熟稔地在榻边坐下，玉指轻捏白瓷勺，舀起一勺泛着乌光的汤药。
那汤药里散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气味。
她微微倾身，就要往萧辰唇边送。
可这碗里的毒，即使没有原主记忆，也逃不过萧辰的神识。
“啪！”
萧辰猛地出手，五指瞬间扣住她的手腕！
力道之猛，让顾倾城猝不及防痛呼出声：
“啊！”
手中的玉碗晃了晃，险些脱手摔碎，却被萧辰另一只手稳稳托住。
她强忍着腕骨传来的剧痛，脸上挤出委屈的笑容：
“陛下，您这是做什么？捏痛臣妾了！”
萧辰缓缓坐起身，锦被从他身上滑落，露出挺拔的身形。
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爱妃每日不辞辛劳，亲手喂药，真是辛苦你了。”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诡异。
顾倾城心底莫名窜起一股寒意。
她强自镇定，指尖微微蜷缩：
“服侍陛下本就是臣妾的本分，怎会觉得辛苦。”
“不。”
萧辰缓缓摇头，一字一顿道。
“爱妃你可太辛苦了，今天朕要把这碗汤药，亲自喂给爱妃喝。”
闻言，顾倾城脸色骤然煞白，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惊恐，连忙摆手道：
“陛下！这、这是御医特意为您调配的补药，臣妾身份低微，怎可僭越。”
“不要拒绝朕。”
萧辰语气虽平淡，眼神却如刀，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否则，是会杀头的哦。”
瞬间，顾倾城心头狠狠一震，瞳孔微缩。
陛下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为何突然变得如此陌生？
和往日相差甚远。
那眼神里的寒意，是她从未见过的。
还未等她细想，萧辰已欺身而上，单手便轻松控制住她挣扎的双臂。
随即毫不留情地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
将那碗乌黑的汤药毫不犹豫地尽数灌了进去！
“咕嘟咕嘟～”
药汁顺着她的喉咙往下淌，呛得她眼泪直流。
“爱妃，这汤药好喝吗？”
萧辰松开手时，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的讥讽。
“唔！咳咳咳…”大半碗药汁呛入喉间。
顾倾城趴在榻边剧烈咳嗽，单薄的肩膀不住颤抖，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恐惧与难以置信。
这废物皇帝今天到底怎么了？
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身体明明被我榨干了。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一个个疑问闪过顾倾城的心扉，却无人能回答她。
这碗慢性毒药。
顾倾城平日不过沾一点做做样子，何曾一次性被灌下这么多？
何曾受过这等待遇。
此刻，她腹中已隐隐传来绞痛。
顾倾城脸上不由怒意翻涌，刚要抬头怒斥。
可迎上萧辰那冰冷双眸时，娇躯猛地一颤，到了嘴边的话瞬间噎了回去。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
陛下真的会杀了她。
可这念头刚起，又被她强行压下。
陛下那么爱她，往日里连重话都舍不得说。
怎会舍得伤她分毫？
许是今日醒了性子，在跟她玩笑罢了。
顾倾城定了定神，勉强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哭腔，可怜兮兮道：
“陛下，良药虽苦口，但我知您的心意是甜的，陛下。你对我太好了。”
萧辰冷漠地看着她狼狈咳呛的模样，眼底没有丝毫波澜，语气里的讥讽更浓：
“是吗？看来爱妃甚是喜欢。来人，再给爱妃端一盆来，权当早餐。”
“啥？”顾倾城闻言肝胆俱颤，腹中的绞痛愈发清晰，心中惊骇不已。
她连忙颤声哀求道：“陛…陛下，真的不用了，臣妾胃口小，这一碗已经喝饱了。”
“那怎么行？爱妃和朕客气什么，朕有的是。”
萧辰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对着殿外扬声喊道，“来人。”
“吱呀～”殿门应声而开。
一个身着灰袍的老太监领着个小太监躬身而入。
老太监脸上堆着谦卑的笑，声音沙哑道：
“皇上，老奴在。”
萧辰目光落在老太监身上，眼神微眯。
此人竟是个被废掉的超一流高手！
难怪原主会如此窝囊。
连御前伺候的太监都变成模样。
他又能有什么可用之人？
萧辰心中无声摇头，淡淡道：
“给朕的爱妃准备一盆汤药，她爱喝，喝不下你们就帮帮她，懂？”
御前太监闻言一愣，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
靠？自从修为被废后，他的听力便大幅度下降。
刚才皇上的话，没听清啊！
糟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心中暗叫不好，面上却不敢显露。
连忙埋下头，心念电转间瞥见身后的小太监，顿时有了主意。
他猛地抬头，对着小太监沉声道：
“听见皇上的话了吗？还不快下去安排！”
小太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连忙躬身应道：
“是，总管大人！”
说罢又对着萧辰深深一礼，这才快步退了出去。
见事情安排妥当，萧辰不再看瘫在地上的顾倾城，豁然起身。
随即对外扬声道：
“来人！更衣，摆驾坤宁宫！朕要去看看皇后！”
此言一出，殿内伺候的太监宫女皆惊得呆立当场。
连瘫软在地的顾倾城也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惊愕与茫然。
皇帝登基三年，从未主动踏足过坤宁宫半步！
那个沈清秋，在他眼中不过是个摆设。
今日他先是反常地灌自己喝药。
如今竟还要去见那个贱人？
他到底怎么了？！
萧辰全然无视众人的震惊，任由宫女上前为他穿戴朝服。
玄色龙纹锦袍加身，他转身向外走去。
龙行虎步间自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
那挺拔的背影，锐利的眼神，与往日里那个昏庸好色、唯唯诺诺的模样。
判若两人！
…
默约一盏茶功夫。
萧辰来到了坤宁宫。
与顾倾城玉芙宫的鎏金错彩、暖香袭人截然不同。
这里的陈设极简。
偌大的宫殿里，唯有书卷的墨气与淡淡的檀香交织，倒显得几分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