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电视屏幕上闪烁的雪花，映着每一个人惨白的脸。
那刺啦作响的电流声，惹得人有些心烦意乱。
死一样的安静。
“最终净化方案……”
高城沙耶的声音干涩，她扶着眼镜的手在抖。
“这只是……只是一个提案，对吧？还在商讨阶段……不一定会通过的！”
她像是在说服自己，天才的大脑在拒绝接受事实。
“一个国家，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城市和人民……用那种武器！”
“那外面那些东西，还算是‘人民’吗？”
玄夜轻笑一声，击溃了她最后的侥幸。
他平静地看着所有人。
“在当权者的计算里，用一座失控的城市，去换取整个国家的安全，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牺牲少数，保全多数。这是他们必然会做出的选择。”
小室孝的嘴唇哆嗦着，他看着玄夜，眼神里满是恐惧和哀求。
“那……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怎么可能阻止一个国家的决定？”
“我们连这栋房子都出不去！”
这个问题，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是啊。
怎么办？
个人的力量，在国家机器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他们只是几个侥幸劫后余生的学生，一个女警，一个校医。
拿什么去对抗？
绝望，如同阴霾，再一次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上。
“我没说要对抗。”
玄夜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的女人身上。
南里香。
“我只是想和他们谈谈。”
“谈谈？！”
南里香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猛地抬头，死死盯着玄夜。
“你拿什么谈？！”
“用你那张憨厚的脸吗？！”
她终于爆发了。
“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谁吗？”
“是内阁！”
“是防卫省！”
“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力的那群人！”
“他们凭什么要听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说话？！”
“就凭你知道我内衣的牌子和颜色吗？！”
她的话很尖锐，充满了被逼到绝境的愤怒和不甘。
高城沙耶被她最后一句大胆的话语，惊得脸一红，但更多的是赞同。
南里香说的没错。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玄夜没有被她激怒。
他只是看着她，问出了一个问题。
“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南里香一愣。
“什么？”
“我说，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玄夜重复了一遍。
“是找个地下室躲起来，祈祷那颗核弹不会把我们蒸发？”
“还是冲出去，在被死体啃光之前，享受最后的疯狂？”
“或者，就像高城同学说的那样，去她家的堡垒，然后大家一起，在‘最安全的地方’，等待死亡的降临？”
他每问一句，南里香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因为她发现，这些选择，通通都是死路。
“你说的这些……都行不通。”
南里香的声音低了下去。
“对。”
玄夜点头。
“所以，现在我们只剩下一个选择。”
他伸出一根手指。
“按照我说的去做。”
“这听起来很疯狂，成功率可能不到百分之一。”
“但是。”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认真。
“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 那么结果必然不会有任何改变！”
“反正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万一真的成功了呢？”
“……”
南里香不说话了。
她剧烈地喘息着，胸口不断起伏。
属于精英战士的理智，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在痴人说梦。
但血淋淋的现实，却又在逼着她，不得不去相信这个唯一的梦。
相信奇迹真的会发生！
她看着玄夜。
这个从出现开始，就不断颠覆她认知，把她的骄傲和秘密全部撕碎的男人。
他平静的眼神里，没有狂热，没有蛊惑。
只有一条通往生，或者毁灭的路。
她又看了看客厅里的其他人。
一脸迷糊，但紧紧抱着医疗箱的鞠川静香。
满眼崇拜，把玄夜当成神的小室孝和宫本丽。
抱着枪，随时准备战斗的平野户田。
低着头，但拳头紧握，在疯狂思考的高城沙耶。
还有从始至终，都安静地站在玄夜身后，用行动表示支持的毒岛冴子。
这个临时拼凑起来的团队。
他们的命，都系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
也系在了她南里香的决定上。
赌，还是不赌？
可现在看来，她别无选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南里香的眼神，在挣扎，在动摇，在燃烧。
终于。
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抬起头。
她笑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自嘲、疯狂和决绝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
她笑着，眼角却渗出了泪水。
“疯子。”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看着玄夜，一字一句地说道。
“好啊。”
“反正横竖都是死。”
“与其坐在这里等着被炸成灰，或者变成外面那种恶心的东西……”
“我宁愿陪你这个疯子，赌上一次！”
她斩钉截铁的声音，在小小的客厅里回荡。
“我赌了！”
“赌上全世界，我，南里香，就跟你疯这一次！”
话音落下。
整个客厅的空气，仿佛都重新开始流动。
小室孝和宫本丽的脸上，露出了狂喜。
高城沙耶猛地抬头，镜片下的眼睛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毒岛冴子握着木刀的手，微微放松，嘴角勾起一抹细不可察的弧度。
玄夜看着她。
看着这个终于放下了所有骄傲和防备，选择相信他的女人。
他知道。
自己的计划，成功了最关键的一步。
南里香深吸一口气，抹掉眼角的泪水。
她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了。
不再是那个被调戏会脸红的女警，也不是那个疲惫的房主。
她变回了那个SAt的精英狙击手，“沙鹰”。
冷静，果断，致命。
“说吧。”
她走到玄夜面前，目光如炬。
“我的指挥官。”
“我们的第一步计划，是什么？”
“要联系谁？”
“怎么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