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英道的耳尖瞬间红透，连耳后都泛了粉。
他呼吸顿了半秒，伸手想把人搂进怀里，指腹还在无意识地蹭着刚才被她亲过的地方，像在回味那点软乎乎的触感。
可姜艺率已经笑着躲开，踩着细钻高跟鞋往电梯口跑，酒红色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像一团跳动的火焰，在暖橙色的走廊里格外显眼。“走啦走啦！再不走，欧妈该打电话催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时，姜艺率的手机刚好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跃的“母亲”二字让她脚步顿了顿，指尖捏着手机壳的力度不自觉加重。
崔英道察觉到她的犹豫，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包，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像在安抚：“我帮你接？”
“不用，我自己来。”姜艺率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的电流杂音里，宋美子的声音带着点刻意压低的慌乱，像怕被谁听见：“艺率，你在哪儿啊？你父亲……他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想提前见你，就明天中午，在‘Le Jardin’的包厢，他已经订好了。”
“提前？”姜艺率的指尖骤然攥紧电梯内壁的金属扶手，冰凉的铬合金顺着指缝往上爬，像数根细冰针钻进皮肉，连指腹都压出了浅淡的金属印子。
她盯着镜面里的自己——酒红色真丝裙摆垂在脚踝，衬得小腿线条愈发纤细，可下颌却绷得发紧，瞳孔里映着电梯顶的冷白光，藏不住的疑虑像墨滴进水里，慢慢晕开：“原计划不是明天晚上吗？他怎么突然改时间了？”
电话那头的电流杂音像细碎的蝉鸣，宋美子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对着空气反复斟酌，又像是怕某个字漏了馅，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带着点被掐住喉咙的滞涩：“他说……怕晚上有应酬，耽误了跟你聊天。”话音未落，又慌忙补充，语气里的小心翼翼几乎要从听筒里溢出来，“他还问起星曜科技的事，说想跟你聊聊公司的海外布局，你……你要是没时间，妈再跟他说，让他改到你方便的时候，不着急的。”
“我去。”姜艺率几乎没有犹豫，目光重新落回镜面——唇上刚补的浆果色口红沾了点光泽，眼底的光却比口红更艳，透着股不容退缩的韧劲，像淬了火的钢，“中午几点？包厢号呢？”
“十二点，包厢叫‘玉兰厅’。”宋美子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像被电流啃得残缺不全，几乎要融进背景音里，连尾音都在发颤，“他还说……让你别带其他人，就你们父女俩，好好聊聊，说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挂了电话的瞬间，电梯“叮”地一声轻响，门缓缓打开。
夜店外的晚风裹着深秋的凉意扑进来，还混着残留的威士忌香和电子乐的尾音，卷起姜艺率鬓边的碎发，贴在颈侧发痒。
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指尖刚要去拢肩上的米白色披肩，崔英道已经伸手过来——他的指腹带着点刚从外面沾来的冷，轻轻将披肩往她肩头拢了拢，又替她把领口松了半分的珍珠搭扣重新扣紧，珍珠碰撞的“咔嗒”声很轻，却像颗小石子落在心尖：“我陪你去。”
“他说不让带其他人。”姜艺率抬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能清晰看见他下颌线的紧绷——刚才在电话里听到“别带其他人”时，他的眉峰就轻轻皱了起来，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像发现猎物的狼，悄悄绷紧了神经。
“我不进去，就在餐厅外面等你。”崔英道的拇指轻轻蹭过她腰侧的真丝裙摆，那布料软得像化开的水，他的力道放得极轻，怕捏皱了裙摆，更怕惊到她眼底刚压下去的不安，“我让保镖在‘Le Jardin’周围守着，正门、侧门、停车场都布了人，你手机保持畅通，调最大声，万一有事，发一个‘1’过来，三分钟内就有人到包厢门口，不会让你受委屈。”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语气里的担心藏都藏不住，连喉结都轻轻滚了滚，“你那个父亲，我总觉得不简单。刚才在包厢外，我让手下去查了下，只查到他十年前从韩国去了纽约，其他信息都裹得严严实实，像故意用雾罩着，连工商登记都模糊不清，不想让人看见底。”
迈巴赫的液压车门在两人面前缓缓打开，司机老陈恭敬地站在一旁，黑色手套熨得平整，连指缝里都没有半点灰尘，见姜艺率弯腰上车，还特意用手护着车门上沿，怕她撞到头。
姜艺率坐进后座时，崔英道还在车外站着，手搭在车门上，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像在确认她是否安好，又像在传递某种无声的支撑：“到了给我发定位，别单独跟他待太久。要是他说什么奇怪的话，比如让你签文件、或者提星曜的股权，别答应，先跟我商量，听见没？哪怕多等一分钟都好。”
“知道啦，啰嗦。”姜艺率笑着点头，眼底却泛起暖意，像被阳光晒过的棉花，把他的话一字不落地记在心里。
车窗缓缓升起，将他的身影隔在外面，她看着后视镜里他越来越小的身影——他还站在原地，没走，直到车子拐过街角，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霓虹里，才靠在椅背上，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处的胡桃木纹饰。
车厢里弥漫着雪松与真皮混合的沉郁气息，空调出风口的气流细若游丝，吹在皮肤上没什么感觉，却让心里的不安慢慢漫上来，像潮水涨过脚踝。
姜艺率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宋美子刚才的语气——那点慌乱不是装的，连说“别带其他人”时都磕磕绊绊，像被谁拿着刀架在身后，逼她传完这句就再也不能回头的话。
还有那个从未露面的父亲，偏偏在星曜科技海外并购遇阻、欧洲那边卡着审批不放的时候出现，还特意强调“单独见面”，这背后藏着的目的，像暗夜里的钩子，冷不丁勾着心，让人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