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深处,万籁俱寂,唯有夜枭偶尔发出一两声啼鸣,更衬得SNLA军校所在的山谷一片死寂。哨塔上的探照灯有气无力地划破黑暗,光柱扫过空荡荡的训练场、寂静的营房和远处黑黢黢的山林轮廓。
值班室里,刚接到岩坎紧急警报不久的值班军官搓了搓脸,强打精神。无线电里那份来自前侦察兵陆小龙的“过度担忧”和岩坎少校拔高到“最高戒备”的命令,让他心里直犯嘀咕。敌人偷袭军校?这想法太天方夜谭了。他更倾向于相信司令部的主流判断——敌人目标是后勤兵站。但命令就是命令,他还是增派了双岗,让巡逻队扩大了范围。
“都打起精神!眼睛放亮一点!”他对着对讲机喊了一声,回应他的是几声带着困意的“收到”。军校安逸太久了,久到很多人都忘了枪炮声是什么样子。许多学员甚至解开了武装带,准备躺下。紧张气氛?或许有,但更多是被长官们小题大做的命令搞出来的。
然而,他们所有人都错了。
致命的错误。
在山谷东南侧,最陡峭、被认为最不可能被大规模渗透的悬崖下方,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
一个个身披伪装网、脸上涂满深色油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利用绳索攀上崖顶。他们的动作精准、协调,没有一丝多余声响,显示出极高的专业素养和事前周密的侦察。领头的军官打了个手势,队伍立刻分散,如同滴入沙地的水银,迅速融入军校外围的阴影中。
他们避开了所有明哨和常规巡逻路线,对SNLA的布防规律了如指掌。
因为,他们有内应。
在军校内部,一个原本应该在弹药库附近巡逻的哨兵,此刻正躲在阴影里,用加装了遮光罩的手电,对着悬崖方向有规律地闪烁了几下。
信号发出。
几乎在同一瞬间,军校西北角,靠近发电机房的方向,突然“轰隆”一声巨响!
一团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瞬间吞噬了小小的发电机房,爆炸声震耳欲聋,撕裂了夜的宁静!整个军校的灯光猛地闪烁了几下,随即彻底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敌袭!!!”凄厉的、变调的呐喊声终于划破夜空,但已经太晚了。
这声爆炸,并非进攻的号角,而是精心策划的佯攻和瘫痪手段!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哨兵的视线、甚至刚刚组织起来的应急分队都被西北角的爆炸和黑暗吸引过去的刹那——
真正的致命打击,从东南侧,也就是悬崖方向,骤然降临!
“咻咻咻——!”
数发拖着尾焰的RpG火箭弹,精准地砸向了军校的通讯天线塔、车库和指挥部的附属建筑!
“轰!轰轰!!”
更大的爆炸接连响起,火光冲天,破片四溅!通讯天线扭曲着倒下,几辆停放的吉普车化作燃烧的铁棺材。
紧接着,密集如爆豆般的自动武器射击声从东南侧席卷而来!那不是零星的射击,而是至少十数支自动步枪和轻机枪同时开火形成的恐怖弹雨!
子弹如同金属风暴般泼洒向刚刚跑出营房、还处于茫然状态的学员,以及那些试图冲向战斗岗位的哨兵和教官!
刹那间,惨叫声、惊呼声、咒骂声取代了之前的寂静。毫无防备的学员成片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他们熟悉的训练场。有人甚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迎面扫来的子弹夺去了生命。
“找掩护!不要乱!”
“机枪!机枪位快就位!”
“医务兵!这里需要医务兵!”
有经验的教官和士官声嘶力竭地呼喊,试图稳住阵脚,但在绝对的突然性和凶猛的火力打击下,一切组织努力都显得苍白无力。通讯完全中断,指挥部情况不明,电力瘫痪,整个军校陷入了一片黑暗、混乱和血腥的死亡漩涡中。
袭击者显然训练有素,目的明确。他们以精准的火力小组交替掩护,快速突进,重点清除任何有组织的抵抗点,并向纵深的营区和核心建筑压迫。他们不像是一般的土匪或散兵游勇,而是一支装备精良、目标明确的特种突击队。
“吴登……是吴登的人!”一个被流弹击中肩膀的教官靠在墙根,忍着剧痛,咬牙切齿地对身边惊慌失措的学员吼道,“他们的目标是彻底毁了我们!别指望投降!拿起武器,跟他们拼了!”
而在山谷另一端,正率领“猎鹰”小队全速向军校方向狂奔的陆小龙,猛地停住了脚步。
尽管隔着相当的距离,但那一声声沉闷又清晰的爆炸,以及随后响起的、截然不同于演习或小规模交火的、极度密集的枪声,像一把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脏上。
他的预感,那最坏、最不愿见到的一幕,正以如此残酷和猛烈的方式,在他眼前(听觉上)上演了。
军校,完了。
至少,他记忆中的那个军校,正在被烈火和鲜血吞噬。
陆小龙的脸色在月光下苍白得吓人,但那双眼睛里,却猛地燃起两簇冰冷到极致的火焰。
“全速前进!”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准备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