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行的喊声响得检测室玻璃都在抖：“程总！盒子里有份标着project Vostok的加密文档！”
程砚铮刚舀起的红菜汤悬在半空。
苏砚叼着酸黄瓜的动作顿住——这小子平时开晨会能摸鱼看论文，这会儿倒比抢首发专利还积极。
“屏蔽仪关了？”程砚铮把汤碗往桌上一放，白衬衫袖口利落挽到小臂。
王景行推了推滑下来的黑框眼镜：“刚过了三遍电磁检测，周老贼的量子窃听器都筛干净了！”
谢尔盖举着伏特加凑过来，酒气混着铁锈味：“Vostok是‘东方’，苏联那会儿给秘密项目起的名儿。”他用布满老茧的手指敲了敲屏幕，“你爸当年在这儿画图纸时，总念叨要给这名字续点新故事。”
苏砚的指甲掐进掌心。
前世在国安局档案室，她翻烂过所有标“Vostok”的卷宗——全是“查无此项目”的红章。
程砚铮的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加密文档的数据流突然炸开。
王景行倒抽一口凉气：“这是……芯片测试数据集？！”
苏砚凑过去。
屏幕上跳动的0和1，和她藏在床头的父亲手稿上的公式，像两块严丝合缝的拼图。
“2008年的测试数据，”程砚铮调出程氏老数据库，“和苏工当年在《半导体学报》发的推导论文，误差不超过0.03%。”
谢尔盖突然拍了下脑门：“当年有个穿军大衣的老头总来实验室，说要给‘能算导弹轨迹的大家伙’找心脏——难不成就是这玩意儿？”
“苏联解体前的军方超级计算机项目。”程砚铮调出卫星影像，激光定位仪的红光“唰”地投在雪地上，“结合1987年的建筑图纸……”
雪地映出歪歪扭扭的结构图。
谢尔盖的大皮靴碾着雪凑近：“我在这实验室住了三十年！墙里咋会有夹层？”他用扳手敲了敲墙根，闷响里混着空洞的回声。
王景行已经抄起液压钳。
程砚铮按住他手腕：“等。”他扯下西装外套扔给苏砚，指节抵着墙缝轻轻一推——墙皮簌簌往下掉，露出巴掌大的金属暗门。
铁盒上的红漆早褪成了灰。
苏砚刚要碰，程砚铮先摸了摸盒盖：“没装炸弹，温度传感器也锈了。”
磁带在王景行的老款放音机里发出刺啦声。
苏砚捏着那张泛黄的技术卡片，俄文笔记里突然跳出两行汉字，像父亲当年在她作业本上写的批语：“若未来有人找到这里，请告诉他们，我们曾并肩战斗过。”
她的睫毛在颤抖。
程砚铮的手掌覆上她手背，体温透过羊皮手套渗进来：“你爸不仅留了技术，还留了段没写进史书的并肩。”
“他早知道这条路不好走。”苏砚吸了吸鼻子，卡片边缘硌得手心发疼，“所以才把接力棒藏在这儿，等我和程氏来接。”
警报声撕裂空气。
谢尔盖的监控屏跳出八个红点，正从三个方向往实验室窜。
王景行的手指在应急面板上翻飞：“后门电网启动！通风口封死！”
程砚铮扯过苏砚的围巾绕紧她脖子：“周鸿业的人？还是当年惦记Vostok的境外势力？”
“管他呢。”苏砚把父亲的卡片塞进程砚铮西装内袋，指尖戳了戳他第二颗纽扣——那里别着她刻的“永远”领针，“反正现在我们有更金贵的东西。”
“跑？”王景行已经背起装着磁带的防水包。
谢尔盖抄起扳手往腰间一别：“东边三公里有废弃地铁站，我当年躲克格勃查账时用过！”
脚步声撞碎雪夜。
程砚铮拉着苏砚往暗门跑，回头喊：“王工，带好数据！老谢，断后！”
苏砚在雪地里打滑，程砚铮捞住她腰往怀里一带。
他西装前襟沾了雪，却笑得像当年她把分房协议塞进碎纸机时那样——耳尖泛红，眼里有星火：“这次，换我当你后盾。”
暗门在身后轰然闭合。
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王景行的声音带着喘气：“程总！地铁站入口在——”
“嘘。”程砚铮把苏砚往自己身后挡了挡，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先记住路。”
雪还在下。
而有些东西，已经烧得比雪更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