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岩浩把三个黑衣人捆得像粽子，嘴里还塞着布，扔在马车上——是柳馨梦从黑衣人那里搜出来的，正好派上用场。
“这马车看着眼熟不？”岩浩拍了拍车辕，“跟昨天那老头赶的一模一样，肯定是一伙的！”
周婧瑶正给狐狸的伤腿换布条，闻言抬头：“说不定这马车就是他们偷的，等下交给灵力卫所，还能多换点灵值。”
“还是你会算账。”柳馨梦把最后一包药草扔进背篓，“赶紧上车，翻过前面那座山，午时就能到天虚观。”
凌霖抱着狐狸钻进马车，里面居然还挺宽敞，就是有点味道——像是混合了草药和汗味。狐狸趴在他腿上，尾巴圈成个圈，睡得正香。
马车走得挺稳，岩浩坐在车夫位上，时不时回头跟车里搭话：“柳师姐，天虚观的饭好吃不？有灵米粥不？”
“比龙岩寺的素斋强点。”柳馨梦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不过你要是偷懒，连窝窝头都吃不上。”
周婧瑶戳了戳凌霖的胳膊：“你说，不可理喻道长会不会真不收你？要不我跟我爹说一声，让他跟观主打个招呼？”
“不用。”凌霖笑了笑，“收不收是他的事，来不来是我的事。大不了我就在观外开个小医馆，专治你们修仙界的跌打损伤。”
“你还真敢想。”柳馨梦睁开眼，“天虚观附近的灵脉受观内阵法影响，普通人在那待久了会灵力紊乱，你确定你这‘无灵根’能扛住？”
凌霖心里咯噔一下——这倒是没听说过。他灵视扫向窗外，山路两旁的草木灵力线确实比别处密集，像缠在一起的电线。
“实在不行，我就多穿点衣服？”他半开玩笑地说，“说不定能挡挡灵力。”
周婧瑶“噗嗤”笑了：“你当灵力是风啊？穿衣服能挡住？”
正说着，马车突然颠了一下，岩浩在外面喊：“到山顶了！快来看！天虚观就在下面！”
几人赶紧掀开车帘，往下一看——山脚下有片青砖灰瓦的建筑群，被云雾绕着，门口立着块巨大的石碑，刻着“天虚观”三个大字，笔画里像是有光在流。
“哇！”周婧瑶眼睛亮了，“比我上次远远看的气派多了！”
柳馨梦嘴角也带了点笑意：“那是自然，这可是东华灵域数得着的宗门。”
马车顺着山路往下走，离观门越来越近。门口站着两个小道童，穿着灰布道袍，手里拿着扫帚，正对着来往的人点头问好。
“停下停下！”岩浩猛地勒住缰绳，马车“吱呀”一声停在观门前，“到了到了！”
凌霖抱着狐狸下车，刚站稳，就被两个小道童拦住了。左边那个圆脸道童拱手：“几位是来拜访还是拜师？”
“我们……”岩浩刚要说话，被柳馨梦打断。
“我是柳馨梦，带他们来见观主。”她掏出块腰牌晃了晃，小道童立刻躬身：“柳师姐好！观主正在前殿会客，我这就去通报。”
“不用通报，我们自己进去。”柳馨梦摆摆手，领着众人往里走，刚走两步，又被另一个瘦小道童拦住了。
“这位……”瘦小道童看着凌霖，眉头皱了皱，“还请出示准入牌。”
“他是我带进来的。”柳馨梦皱眉，“有问题？”
“不是的师姐，”瘦小道童赶紧解释，“前几天观主吩咐，凡是‘无灵根’者，需得观主亲自点头才能入内，小的不敢违抗。”
凌霖心里了然——这是岩前那老和尚通风报信了？
“我就说老和尚不是好东西！”岩浩气鼓鼓的，“肯定是他跟观主说你坏话了！”
周婧瑶也帮腔：“我爹跟观主是旧识，我去跟他说！”
“不必。”凌霖往前走了一步，对瘦小道童说，“麻烦你通报一声，就说凌霖求见，来自龙岩寺，带了份‘见面礼’。”他指了指后面的马车，“就是车上那三个‘礼物’。”
瘦小道童愣了一下，看了看柳馨梦，见她没反对，赶紧跑进去通报。
没过多久，里面传来个洪亮的声音：“让他进来！老夫倒要看看，岩前那老秃驴说的‘废体’长什么样！”
随着声音，一个穿着蓝布道袍的老头走了出来，头发乱糟糟的，手里拿着个紫砂壶，边走边喝，看着像个邻家大爷，一点都不像传说中高深莫测的观主。
“师父！”柳馨梦躬身行礼，难得没咋咋呼呼。
“免了免了。”不可理喻道长摆摆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凌霖，看了半天，突然笑了，“有意思，老夫居然看不出你的灵脉路数，岩前那老东西没骗我。”
凌霖心里吐槽——这观主说话还真直接。
“观主谬赞。”他拱手，“我来拜师，不是为了修灵力，是想学习阵法符箓，结合我的医术，或许能做点有用的事。”
“医术？”不可理喻道长挑眉，“你会治病？”
“略懂。”凌霖把怀里的狐狸递过去，“比如这个小家伙，昨天腿骨错位，我已经帮它复位了，不出三天就能好。”
不可理喻道长接过狐狸，捏了捏它的伤腿，突然“咦”了一声：“手法不错啊，比观里的疗伤符管用。”他抬头看向凌霖，“你用的什么法子？灵力引导？”
“算是吧。”凌霖没细说，“结合了点我家乡的手法。”
“有意思，有意思。”不可理喻道长摸着胡子笑，“老夫收弟子，从来不看灵脉，只看能不能‘出格’。你这小子，用非灵力的法子治灵兽，够出格！”他突然提高声音，“柳馨梦！”
“弟子在！”
“把他带去杂役院，先住下！”不可理喻道长把狐狸还给凌霖，“至于能不能成我弟子，得看你能不能在一个月内，用你的‘医术’解决一件观里的麻烦事。”
“谢谢观主！”凌霖心里一喜。
柳馨梦却皱起眉：“师父，杂役院那破地方……”
“破地方怎么了？”不可理喻道长瞪眼，“你当年不也住了半年？就这么定了！”他又看向周婧瑶和岩浩，“你们俩，一个去客房住，一个……”他打量着岩浩，“看着壮实，去伙房帮忙吧，正好缺个劈柴的。”
岩浩脸都绿了：“啊？又要劈柴？”
“不想劈？”不可理喻道长挑眉，“那把你送回龙岩寺，继续跟老和尚念经去？”
“我劈！我劈还不行吗！”岩浩赶紧点头，心里把观主骂了八百遍。
周婧瑶捂着嘴偷笑，被柳馨梦拉了一把：“别笑了，跟我来，我带你去客房。”
不可理喻道长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又喝了口茶，嘴角勾起一抹笑：“用医术修阵法？这小子，说不定真能搞出点新花样。”
凌霖跟着柳馨梦往杂役院走，路上的弟子看到他们，都好奇地打量凌霖，窃窃私语。
“那就是柳师姐带回来的人？看着平平无奇啊。”
“听说没有灵根，观主居然让他住进来了！”
柳馨梦回头瞪了一眼，议论声立刻停了。她压低声音对凌霖说：“别理他们，天虚观就这点不好，好奇心重。”她指了指前面的小院，“到了，就这间，虽然旧了点，比你在龙岩寺住的强。”
小院确实有点破，墙皮掉了不少，门口的石阶还缺了个角，但收拾得挺干净，屋里有张木板床和一张桌子，够简单。
“谢谢柳师姐。”凌霖把狐狸放在桌上，小家伙已经醒了，正好奇地打量屋子。
“谢就不必了。”柳馨梦从背篓里掏出本书，“这是《基础符箓入门》，你先看着，有不懂的……别来问我，我没空。”她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停下，“伙房晚饭是申时开，别去晚了。”
凌霖看着她的背影笑了——这师姐，嘴硬心软。
他拿起那本书，封面都磨破了，里面的字迹却很工整。狐狸跳上桌子，用爪子扒了扒书页，像是也想看。
“你也想学？”凌霖摸了摸它的头，“等你腿好了，带你去看观里的阵法，比这书上的有意思。”
狐狸“嗷呜”叫了一声，蹭了蹭他的手。
窗外传来弟子们练剑的声音，还有远处隐约的钟声，跟龙岩寺的沉闷不同，这里的声音带着股鲜活的劲儿。
凌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都是灵力的味道，不算难闻。
他终于到天虚观了。
虽然只是个杂役，虽然前路未知，但至少，不用再听和尚念经，不用再被追得满山跑。
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会很有意思吧。
凌霖拿起书，认真看了起来，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书页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旁边的小狐狸蜷在他脚边，又开始打盹，尾巴尖随着他翻书的动作轻轻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