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张脸？”狗蛋把急报念得磕磕巴巴，尾音直打飘，“姐……这、这谁啊，下手比你还狠。”
我盯着那行血字——墨迹未干，边缘却像被火烤过，蜷出一圈焦黑。指腹一抹，黑灰里掺着魔气，跟斩风剑身上那股臭豆腐味如出一辙。
“熟人。”我轻声道，脑子里闪过时间屋里那张空白面具——无眼无口，只剩耳后一滴朱砂痣，像谁在暗地里对我咧嘴，“老对手了，专剥人脸。”
霜烬羽毛炸成蒲公英：“啾！先掀柳依依，再给你下战书——这是挑衅！”
“不，这是请柬。”我把那半张脸往怀里一揣，血还热着，像揣着一块刚出锅的烙饼，“请我早点去死。”
小火直接喷出一簇火晶，把急报烧成灰：“吾建议，反杀。”
“正有此意。”我抬眼，外头天刚蒙蒙亮，皇城校场的晨鼓还没敲完，远处却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天璇剑宗执法队到——！”
“碧落谷巡察使到——！”
“金刚门……”
我掏了掏耳朵，笑得牙根发痒：“好嘛，秘境还没开，三堂会审先排上号了。”
——
校场高台，乌泱泱全是人
柳依依的残尸横在正中央，白布盖到脖子，露出那半张被剥空的脸——血肉模糊，却边缘整齐，像有人拿裁纸刀慢慢旋下来。血浸透了青砖，淌成一条细线，直直指到我脚边。
“凤轻尘，你作何解释？”天璇执法队队长冷声开口，剑尖还滴着晨露，却杀气腾腾。
我耸肩：“解释什么？我昨晚在空间闭关，斩风剑还没饮血，不信你们验。”
“验？怎么验？”碧落谷巡察使冷笑，“混元灵根独一无二，现场残存灵力，与你如出一辙。”
我眯眼——残存灵力？灰扑扑的混沌光，确实是我的招牌。可那缕光里，却掺着一丝幽蓝——旧羽的“画皮香”，专仿他人气息。
“栽赃嫁祸，低级手段。”我抬手，指尖凝出一缕灰光，与地上残力轻轻一碰——
“滋啦”一声，幽蓝被灰光吞噬，像雪遇沸汤，瞬间消散。
“现在，谁还说是我？”我环视四周，目光所及，众人纷纷后退半步。
执法队长却仍不死心：“即便如此，柳依依昨日与你立下生死状，你难逃干系！”
“难？”我笑了，笑得肩膀直抖，“她死得这么惨，我若真动手，会留半张脸提醒你们来抓我？我傻吗？”
“那你如何证明清白？”
“简单。”我抬脚，把地上血线一脚踩断，“给我三日，揪出真凶；若做不到——”我指尖在斩风剑身轻轻一弹，灰光一闪，“这把剑，任你们处置。”
——
出了校场，晨风割脸。
我深吸一口气，转头吩咐狗蛋：“去，把‘风信子’全撒出去，查昨夜子时，谁在皇城动过‘画皮香’。”
“是！”狗蛋刚跑两步，又折回来，小声道，“姐，秘境名额……天璇剑宗方才暗中递话，柳依依一死，她的名额空出，你可直接替补。”
我挑眉——空出名额？这么巧？巧得像有人把肉包子塞到我嘴边，等我张嘴。
“名额我要，”我轻声道，“但得先查清，包子馅里有没有毒。”
——
当日夜里，空间时间屋。
我盘腿坐下，把半张脸平放在膝前，斩风剑横压其上，灰光丝丝缕缕，像细小的触手，探进血肉——
一幕幕画面，倏地闪回：
柳依依被绑，眼罩黑布，嘴里塞着“画皮香”；
黑衣人耳后桃花印，声音沙哑：“借你脸一用，嫁祸凤轻尘”；
刀光落下，惨叫只半声，便被魔气封喉；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座——
荒原。
黑雾弥漫，白骨成堆，入口处石碑斑驳，刻着三字：
死亡荒原。
我睁眼，瞳孔深处灰光一闪：“找到了。”
——
次日卯时，天未亮，我单人单剑，立于荒原入口。
石碑冰冷，字迹被血染得发红。我抬手，指尖轻抚那三字，唇角勾起：
“死亡荒原？名字挺吉利。”
身后，脚步声悄然而至——
碧落谷巡察使、天璇执法队、金刚门光头，三方人马，竟尾随而来。
“凤轻尘，你欲潜逃？”执法队长冷喝。
我侧头，笑得牙尖嘴利：“逃？不，我给你们带路——”
“带你们去看，真正的杀人现场。”
——
荒原第一日。
黑雾如墨，脚下白骨“咔嚓”作响，像无数只手在抓脚踝。我走在最前，斩风剑拖出一道灰线，所过之处，魔气自动退散。
身后三方人马，却没那么轻松——
碧落谷女修被魔气所惑，差点拔剑自刎；金刚门光头被幻境所困，抱着骷髅喊娘；天璇执法队更惨，被一群魔化狼群围攻，剑光乱飞，狼狈不堪。
我回头，好心提醒：“跟紧我，别乱看，别乱想，别乱动。”
“否则——”我指了指不远处，一具新鲜尸体——
黑衣，耳后桃花印，脸被剥得干净，血还未干，“那就是榜样。”
——
夜里，荒原深处。
我围着火堆烤灵鲤，香味飘出三里，三方人马啃着干饼，眼巴巴望。我抬手，把半张脸往火上一烤，血腥味瞬间被焦香覆盖：
“画皮香，魔化狼，旧羽死卫……这一局，环环相扣。”
“他们的目的，不是嫁祸我，”我抬眼，火光映出冷冽的轮廓，“而是——逼我进荒原，借我手，开某扇门。”
话音落，远处黑雾突然翻滚——
一座石门，缓缓升起。
门心，凹痕——半月形，正好三片钥匙合体。
我起身，拍掉手上鱼屑，冲三方人马勾勾手指：
“门开了，敢进吗？”
——
石门开启瞬间，地面突然震动——
黑雾深处，传来铁链拖地声，
“哗啦、哗啦”，
像有什么巨兽，正被放出来。
我眯眼，斩风剑在掌心“嗡”地一声，
灰光一闪，
却听雾中，有人轻笑——
“凤轻尘，”
“你终于来了。”
声音，沙哑，却熟悉——
像极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