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的血光在半空凝成实质，将三人笼罩在猩红的光晕里。
那道来自虚空的声音再次震动，比之前更清晰，像是某种存在直接在识海深处开口，带着碾碎星辰的威严：“你们是唯一跨越多重纪元的宿主，现在，是时候接受真正的考验了。”
苏寒的后颈瞬间沁出冷汗。
他能感觉到左手腕的剑伤在发烫，荒古圣体的血脉顺着伤口翻涌，更棘手的是——胸口的荒古天命纹突然活了过来，银亮的纹路像活物般爬过锁骨，在皮肤下发出蜂鸣。
几乎同一时间，姬九黎掐着他胳膊的指尖猛地收紧，他转头，正撞进她骤缩的瞳孔里。
她的睫毛在颤抖，唇瓣抿成苍白的线：“命纹……在震动。”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像被什么东西用梳子反复刮过。”
林无涯的剑胚“嗡”地一颤。
苏寒余光瞥见那柄曾泛着金光的剑胚此刻裂痕里渗出墨色液体，像在哭泣。
剑灵的脸色比平时更冷，他突然横剑挡在两人身前，剑胚尖端指向虚空：“别说话。”但话音未落，姬九黎的声音还是泄了出来：“它能感知我们的状态……甚至……”她喉结滚动，“能读取我们的思维。”
苏寒的呼吸顿住。
他想起方才破劫剑胚浮现的“至亲：姬九黎”血字，想起断剑里那个与自己相似的身影说“该醒了，我的剑”——这些念头刚闪过，便被某种力量精准钩住，在识海里撞出回响。
他突然抓住姬九黎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她染血的衣袖传来：“别怕，它要的是反应。”
林无涯的剑胚突然爆发出刺耳鸣叫。
他手腕青筋暴起，显然在用全力操控剑胚，但那墨色液体反而顺着剑刃滴落在地，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坑洞。
“没用。”他咬着牙，额角渗出冷汗，“它不在我们的维度……”他的目光扫过天空的黑缝，扫过断剑上翻涌的血光，“是在更高层的观察点。”
苏寒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破劫剑胚的剑柄。
剑身的“噬兵组合技：弑天”淡金小字在发光，像在催促他做点什么。
他望着姬九黎发间沾着的血珠，那血珠正随着她的颤抖轻轻摇晃，像极了他们初遇时，她站在血雨中举剑的模样——那时她要杀他，现在却用后背为他挡下所有危险。
“既然它喜欢看戏。”苏寒突然笑了，眼底的冷意却比北域冰原更刺骨，“那就演一场给它看。”他的右手按在胸口，荒古天命纹的银芒骤然暴涨，顺着手臂爬上脖颈，在眼眶周围勾勒出狰狞的纹路。
姬九黎惊呼一声要拉他，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按在身侧：“相信我。”
圣体暴走的热浪瞬间席卷全身。
苏寒能听见骨骼发出的脆响，能看见自己手背的血管鼓成青紫色，能感觉到荒古天命纹在皮肤下翻涌，像要撕开这具身体。
他故意踉跄着撞向断剑，左手的破劫剑胚“当”地掉在地上，发出浑浊的闷响。
“不……”他扯着嗓子嘶吼，声音里混着刻意的慌乱，“不要过来……不要看我的记忆……”
虚空里的声音沉默了。
广场上的血痕突然开始扭曲，像有无数无形的手在搅动。
断剑的血光暗了暗，又猛地炸亮。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时，多了几分类似人类的玩味：“有趣……你们居然学会欺骗观测者了。”
苏寒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能感觉到暴走的圣体正在被某种力量试探，像有根无形的针要戳破他的伪装。
但他咬着舌尖，让血腥味在嘴里蔓延，让眼底的疯狂更真实几分——直到那声音的尾音消散，直到天空的黑缝里突然渗出幽蓝的光。
那光是从黑缝中心裂开的。
先是一线，接着如活物般生长，最终在三人头顶展开成一道旋转的通道。
通道深处漂浮着星屑，每一粒都亮得刺眼，像是被碾碎的银河。
林无涯弯腰捡起破劫剑胚，剑胚上的墨色液体不知何时已经干涸，只留下几道暗红的痕迹。
他盯着通道，声音低哑：“这是……”
“真正的终局，才刚开始。”那声音的尾音裹在星屑里，随着通道的风卷过来。
苏寒擦了擦嘴角的血，伸手握住姬九黎冰凉的手。
她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动了动，回握住他。
林无涯的剑胚突然在他掌心发烫，像是在催促前进。
三人抬头望向通道深处，那里有座悬浮于星海之上的巨大宫殿，门楣上的古老文字在星屑中若隐若现——苏寒眯起眼，勉强辨认出前两个字是“天外”，后两个字的笔画却像活物般游动，怎么也看不清。
“走吗？”姬九黎轻声问。
苏寒望着那座宫殿，荒古天命纹的银芒在他眼底流转。
他弯腰捡起破劫剑胚，剑身的“弑天”二字此刻亮如白昼。
“来都来了。”他笑了，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总得看看，这‘天外有天’，到底藏着什么。”
通道里的星屑突然加速旋转，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三人对视一眼，抬脚迈向那片幽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