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轻哼一声，带着儿子马祥麟朝指挥高台下走去。
因为她清楚，如果这时候还畏手畏脚，结果就只会是一个字：败！
哒哒哒……
脚踩在阶梯上，马祥麟看着母亲依旧挺拔的背影，几度欲言又止，直到走至高台下，脚踩在地面上，他才鼓起勇气。
“娘，冲锋陷阵就让我来吧！这李平非一般人，我怕……”
听到这话，秦良玉脚步一顿，随后回头看了儿子一眼：“嫌我老了？”
马祥麟急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怕娘您…您也知道，李平有多厉害，连大名鼎鼎的关宁铁骑，都被无情绞杀……”
秦良玉抬起手打断道：“不用说了，我心里有数。”
“哎！”
马祥麟无奈一叹，没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时候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也不会有半分效果。
“牵马马来。”秦良玉抬起手。
……
平原战场。
关宁铁骑在李胜的分割包围，足一歼灭的战术下，逐步被瓦解，现在已经溃不成军，四散而逃。
而前锋大军，此刻向前压了一里地，并且李平亲自随大军前移，瞬间战场的士气燃烧起来。
士兵们看着那杆大纛，只感觉浑身上下热血沸腾。
因为他们敬仰李平，如同敬仰神明，那种骨子里透露出来的狂热，仿佛要燃尽世间的一切事物。
随着大纛前移，双方越来越近，强弩、火铳、弗朗机炮等武器，逐步装备就绪，同时盾车被士兵推至最前方，组建成一条长长可移动的盾墙。
当然，这一套设备，明军也有，他们采取了同样的战术，没办法，这种推进方式在战场上最有效。
“机炮手准备！”
有将领拔出腰刀大喊。
架在盾车上的弗朗机炮炮口，从盾墙中间预留的口子中露出，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对面的明军。
此刻。
陈二娃望着已经进入射程的明军，果断大手一挥，负责指挥弗朗机炮的基础军官们，立刻大声下令：
“点火！”
随着引线被点燃，轰隆隆的炮声响起，同时伴随着大量浓烟，一条延绵几公里的烟雾，袅袅升起。
直射而出的实心铁丸，砰的一声，不费吹灰之力，便击穿了明军盾车，甚至去势不减砸死士兵。
被击中的士兵，虽然有盔甲的保护，但铁丸巨大的动能，震碎了他们的骨头，五脏六腑被顷刻间稀碎。
当然，之所以明军会被动挨打，不率先使用弗朗机炮。
是因为，李平的弗朗机炮是改良版，精度和射程，都不是明军能比的，毕竟李平为了挖这些火器工匠，可没少花钱。
人挖来了。
又投入大量资金扶持，改良出更强的火器，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显然明朝廷并不是这样。
火器研发？
那更不可能，钱都没有，谁有心情搞研发？
人力、物力、社会地位……只有给予这些东西。
这才会有愿意前仆后继的拼命学习，想方设法的研究火器。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循循善诱，才是人最大的驱动力。
交手的第一时间，秦良玉便被李平打了一记先手。
但她依旧稳如泰山，并没有出现一丝情绪波动，似乎早有所料般，而她身后同样跟着一面大纛。
只要大纛不到，三军就不会溃败。
“快速推进！”
秦良玉果断下令。
她知道，只有拉近距离，才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之中，同时才能窥探敌人的破绽，然后打出致命一击。
马祥麟朝身后将领看去，那将领瞬间心领神会，立刻骑马朝最前方而去。
随着双方进入弓箭射程范围，惨烈的战斗瞬间爆发。
箭矢像雨点般划过天空，砰砰砰的火铳声充斥战场，枪口青烟缭绕，刺鼻难闻的火药味弥漫。
箭矢洗地，火铳对射。
战场上的士兵，有的被箭矢扎成刺猬，倒在血泊之中，有的被弹丸贯穿脖颈，双手捂住脖子，口吐鲜血，双膝跪在地面，毫无生机，有的同时被二者照顾……
只是短暂的远距离交锋，便出现大量的伤亡，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被战争无情的剥夺生命。
“立盾墙，立盾墙……”
基础军官们高喊。
双方士兵立刻舍弃已经稀烂的盾车，刀盾手迅速组建出一道盾墙，长枪从盾牌缝隙中探出，泛着寒光的一排排枪头，在阳光下折射着寒芒。
显然。
这方面秦良玉的白杆兵更加专业。
二十米…十米…五米……
“杀……”
霎时间。
喊杀声震天下响，士兵握着枪杆，用力向前捅出去，没有花里胡哨，动作既简单又单一，但却最有效。
一时间，短兵相接，长枪刺出，收回，泛着寒光的枪头，染满了鲜血，只见前排的刀盾手一个接一个倒下，后面待命的刀盾手前仆后继的堵缺口。
简单、高效。
个人武艺在千军万马面前，真就是小儿科，像这种短兵相接的长枪阵，项羽来了也得饮恨当场。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鲜血染红了大地，尸体堆积如山，阳光仿佛没了温度，地面泥泞不堪，每一脚下去都会溅起血水。
但战斗依旧没有停歇，战争还在继续，死亡还在继续。
白杆兵的强大近战能力，让李平脸色阴沉如水。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高估秦良玉，没想到，秦良玉的白杆兵，比自己高估的还要厉害，还要强悍。
当下局势呈现出，李平想撤，也撤不下来，只能一决雌雄。
这一刻，他似乎意识到秦良玉要干什么。
“真够狠，够果决，这是准备和我彻底玩命，不死不休。”
李平此刻骑在马背上，停在一处高地，俯视整个战场。
自从短兵相接开始，他就发现大军非但没能推进，反而有后退趋势，白杆兵越战越勇。
虽然自己的精锐能做到一换一，甚至一换二，但这种消耗战，显然划不来。
不可能打一仗下来，战略目的没有达到，反而出现巨大伤亡，那将是一个亏本买卖。
“让开一条道，让骑兵凿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