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御风握紧钛合金板,指节因水流冲击微微发白。岩层震动频率变了,不再是齿轮咬合的规律震颤,而是低频持续的轰鸣,像地下有巨物在呼吸。他立刻意识到不对——这不是机关运转,是水压在顶撞地壳。
“挡水!”他吼了一声,将合金板横向插入两块松动岩板之间。金属与岩石摩擦出刺耳声响,但缝隙被勉强卡住,喷涌的地下水被迫分流,蔓延速度减缓。
沈昭华已抓住周子豪手臂,拖着他往右侧高台移动。水流从地板裂缝不断上涌,带着碎石和泥沙横冲直撞。周子豪脚步一滑,左腿撞上突起的礁石,布料撕裂声中,一道二十厘米长的伤口暴露出来,血瞬间混入浑浊水流。
“别停!”陈御风断后,迅速撕下夹克内衬,从战术腰带取出一小管透明凝胶。这是昨日在华东机械研究所签到时获得的“止血凝胶”,系统标注为未来战场急救材料。他抹在钛板表面,贴向伤口边缘。金属离子与血液接触刹那,蛋白质迅速交联,血流肉眼可见地减缓,最终凝固成一层灰白色膜状物。
“能走吗?”陈御风问。
周子豪咬牙点头,额头渗出冷汗:“撑得住。”
三人攀上北侧天然岩台,高出水面约两米,视野可俯视整个主厅。洞窟仍在缓慢倾斜,但水流已形成稳定流向,顺着中央轴下方的裂缝汇入暗河。水位还在上涨,速度虽慢,却不可逆。
周子豪靠在岩壁喘息,右手仍紧攥着光谱仪。他打开设备,对准河面漂浮的一片蓝色油膜取样。屏幕波形跳动数秒后锁定成分:神经毒素Nx-7,辅以稀有催化剂铱-192,匹配度百分之九十八。
“和索马里矿井尸体上的毒液一致。”他声音发沉,“不是残留,是主动释放。”
沈昭华立刻解下丝绸衬衫袖带,浸入未被污染的岩隙积水,拧干后覆住口鼻。陈御风用钛板刮起干燥岩粉,撒入水流交汇处。粉末遇蓝液即结块沉淀,减缓毒素溶解。
“这水不能碰。”他说。
暗河深处传来金属碰撞声。一股急流冲开淤泥,显露出半埋的战斗机残骸。机身锈蚀严重,机翼标记却是清晰的鹰隼图腾,与赵天翔银质U盘上的图案完全相同。更诡异的是,左翼接缝处正缓缓渗出幽蓝色液体,随水流扩散,在岩石表面腐蚀出细小气泡。
“二战机型?”周子豪眯眼辨认,“不对……结构比例有问题。”
陈御风盯着驾驶舱位置。那里的金属扭曲程度不符合长期浸泡特征,更像是人为折断后沉入。他回忆前世军情档案:境外势力惯用伪造历史遗物布置陷阱,诱杀技术探查团队,事后归因为自然坍塌或意外中毒。
“别靠近。”他下令,“这架飞机是信标。”
沈昭华已退至岩台深处,将防水箱置于身前。周子豪忍痛调整光谱仪频段,重新扫描残骸内部。屏幕上跳出微弱信号源——位于驾驶舱下方隔层,持续发射加密脉冲,频率与第309章矿井中蛇头戒指共振特性一致。
“有人在监听我们是否抵达。”他说。
陈御风取出绝缘探针,系上备用绳索,独自沿岩台边缘下行至浅水区。水流没过膝盖,冰冷刺骨。他踩着稳固岩脊接近残骸,探针插入驾驶舱断裂处,摸索到一根裸露的数据线缆。切断瞬间,信号强度骤降。
他将整块控制模块拆出,封入随身携带的铅盒。盒子本用于屏蔽高频辐射,此刻正好阻断远程追踪。刚盖上盖子,脚下河床突然震动,一股更强水流从上游冲来,卷起大量沉积物。
“快回来!”沈昭华喊。
陈御风抓着绳索回撤,途中瞥见残骸尾部编号:FS-7-REV.3。与石雕背后的隐蔽标记完全一致。这不是巧合,是同一套系统部署的死亡链条。
他爬上岩台,甩掉鞋中积水。周子豪腿部包扎已完成,用钛板固定支架支撑行动。沈昭华打开防水箱检查图纸密封状态,确认无损。
“毒素来源解决了?”她问。
“暂时压制。”陈御风盯着河底,“但铱-192还在,系统提示建议回收。”
周子豪低头看光谱仪,数值仍在波动。他忽然发现一个异常:残骸释放的脉冲并非单一频率,而是每隔十七秒出现一次极短衰减波,像是某种应答信号。
“它不是在发信……”他声音微颤,“是在接收。”
话音未落,河面泛起一圈不自然涟漪。残骸周围水流开始逆向旋转,形成微型旋涡。蓝色液体加速渗出,与岩粉结块发生反应,释放出淡紫色烟雾。
沈昭华立即拉紧口罩:“催化反应升级了!”
陈御风迅速取出最后一块钛板,插入岩台边缘裂缝,构建简易屏障。烟雾撞上金属表面,发出轻微嘶响,随即被阻挡在外。
“不是为了杀我们。”他盯着漩涡中心,“是为了激活什么。”
周子豪强撑起身,调出背包内的图纸模块。屏幕自动捕捉到烟雾中的离子浓度变化,生成三维轨迹图——那些紫色颗粒正按特定序列排列,构成一个六边形结构,与第295章海底基地草图轮廓完全吻合。
“他们在重建‘凤凰计划’的启动阵列。”他说。
沈昭华猛然抬头:“父亲遗物里的六边形草图……是坐标校准模板?”
陈御风没有回答。他看向河底残骸,驾驶舱玻璃早已破碎,但仪表盘上一块黑色芯片仍闪烁微光。那是现代电子元件,绝不可能存在于二战时期飞机中。
他重新绑紧绳索,握住绝缘探针。
“我去拿那块芯片。”
“你疯了?”周子豪拦住他,“烟雾已经开始影响视线!”
“那是唯一能追溯信号源头的东西。”陈御风推开他的手,“你们守住岩台,别让烟雾扩散。”
他再次踏入水中。水流比之前更急,每一步都需对抗拉力。离残骸还有三米时,脚下一滑,踩进松软淤泥。整个人失去平衡,单膝跪入河中。
烟雾飘落水面,与河水接触瞬间炸开细小火花。陈御风迅速翻滚避开,钛板在身前划出弧线,挡住一波腐蚀性飞溅。
他爬起,继续前进。
两米。
一米。
手指即将触碰到驾驶舱边缘时,河底传来低频震动。残骸下方的岩层出现细微裂纹,一道红光从缝隙中透出,映在陈御风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