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机冲入云层裂隙的瞬间,座舱内警报声骤然炸响。主控屏左上角弹出猩红警告框:【垂直风切变强度突破阈值,下击暴流核心区锁定本机】。导航陀螺仪读数疯狂跳动,姿态角在零点三秒内偏移6.4度,右翼率先下沉。
陈御风右手猛压操纵杆,左手同步拨动飞控面板上的权限切换钮。高原导航修正算法v1.0立即接管横向稳定系统,但新一波气流冲击紧随而至,压缩空气柱以每秒十五米速度垂直砸落,在雷达图上呈现出不断扩大的蓝色涡旋。机体剧烈震颤,龙骨梁应力监测数值跃升至93.7%。
“张建军。”他开口,声音压过引擎轰鸣。
塔台内,张建军盯着三维气象模型,手指关节因握紧通话器而泛白。“你正处在暴流主轴边缘,前方两公里是山脊线,高度不足则无法爬升脱离。”他语速极快,“返航指令已由军方签发,若继续前突,所有责任由我承担。”
陈御风未回应。他双眼紧盯前方翻涌的云墙,脑中浮现前世某次高原试飞记录——当年那架歼-10c在类似气象条件下失速坠毁,黑匣子最后三秒数据显示飞行员试图全推力垂直拉升,却因副翼响应延迟导致滚转失控。
此刻,同样的死局正在重演。
他调出算法界面,强制关闭自动驾驶冗余通道,将姿态补偿模块的响应频率提升至极限。系统提示:【超出安全阈值,可能导致控制面过载损毁】。他直接忽略,思维指令穿透系统防火墙,激活隐藏协议“鹰眼-1”。
全息界面闪现一行代码:
`> oVERRIdE_FLIGht_coNtRoL: VEctoR_thRUSt_oFFSEt +12°, LEFt_AILERoN_LocK`
涡扇喷口角度瞬时偏转十二度,左翼副翼液压锁闭,机身开始沿斜向轨迹爬升。这一操作违背常规飞行逻辑——正常情况下副翼锁定会导致滚转失控,但在极端侧风扰动中,固定翼面反而能减少乱流引发的连锁震荡。
地面指挥车内,沈昭华的目光在飞行轨迹与生命体征屏间快速切换。陈御风的心率维持在118次\/分钟,脑电波活跃度接近临界值,说明其正处于高强度认知负荷状态。她左手轻抚翡翠发簪,右手钢笔悬于应急预案文件上方,迟迟未落笔。
“直升机编队是否仍处于待命坐标?”她问通讯员。
“三架均已预热完毕,能源护盾启动至78%,随时可升空引导迫降。”
她点头,指尖滑向控制台右侧的红色按钮——“强制介入”,那是能在紧急情况下远程接管战机飞控的终极手段。但她知道,一旦启用,意味着对陈御风操作权的否定,也将彻底中断当前数据采集流程。
她收回手。
空中,战机如刀锋切入暴流边缘。由于推力矢量偏转与副翼锁定形成非对称受力,机体出现轻微侧滑,迎角增加至19.3度,接近失速临界点。防冰系统再次报警,右翼前缘冰层厚度已达2.1毫米,重量偏差扩大到2.4公斤。
陈御风调整襟翼开合节奏,每0.8秒微调一次缝翼角度,利用气流分离点变化抵消升力不均。这种操作无法依赖自动系统完成,必须依靠飞行员对气动特性的直觉判断。
“沈昭华。”他再次开口。
“我在。”
“把刚才十秒的数据流标记为‘一级有效样本’,加密上传至国防科技档案节点,时间戳不可更改。”
“已执行。”她迅速敲入指令,确认绿色光点稳定传输,“数据包包含姿态、推力、气压、温度四维参数,完整性校验通过。”
话音刚落,雷达显示蓝色涡旋突然加速下沉,中心风速跃升至每秒22米。原本预测的稳定通道被彻底撕裂,战机被卷入更强的垂直加速度场,仪表显示瞬时过载达到4.9G。
张建军猛地站起,手中的审批文件掉落。“最后一次机会!”他在通讯频道中吼道,“再不退出,结构疲劳将不可逆!”
陈御风额头渗汗,视线因高G力压迫略微模糊。他咬牙,左手拇指在操纵杆凹槽处摩挲了一下——那里刻着一道浅痕,是他重生后第一次手工改装航模时留下的印记。
他没有退。
思维指令再次接入系统:【启动二级姿态补偿协议,调用分布式动力架构底层权限,左发推力提升至108%,右发反向调节扭矩输出】
双发响应延迟0.2秒,随即爆发更强推力。机身震颤加剧,材料共振频率逼近危险区间,但正是这股不对称动力,让战机在千钧一发之际挣脱了核心气流束缚,沿着暴流旋转外缘强行抬升。
高度表数字跳动:5800米、5850米、5910米……
航迹终于重回上升曲线。
系统界面弹出新提示:【异常气流能量峰值仍未回落,建议维持当前控制模式至少47秒】
陈御风盯着前方。云层深处,一道狭窄的气流裂隙正在缓缓闭合——那是唯一尚未被扰动的稳定区域,宽度仅容一架战机穿行。
他双手稳住操纵杆,双脚轻踩方向舵,准备切入。
塔台内,张建军弯腰捡起文件,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他盯着雷达屏幕上那条微弱却坚定的绿色航迹,低声说:“你还记得十二年前那次事故吗?那天也是这样的天。”
指挥车内,沈昭华终于落笔,在报告纸上写下第一行字:“测试编号cYF-05-152,飞行时长03:17:44,遭遇极端下击暴流,飞行员实施非常规脱险操作……”
她写到这里,忽然停顿。
因为监控屏显示,陈御风的生命体征出现短暂波动——不是因生理压力,而是思维活动峰值突增,仿佛他在那一瞬调用了某种超越常规计算能力的决策机制。
她抬头看向窗外。高原上空乌云翻滚,阳光被彻底遮蔽。只有战机尾焰在云隙中划出一道细长的光痕,像一把正在刺破天幕的利刃。
陈御风的手指重新搭上推力杆底部的纹理区——那里有一圈细密刻痕,代表他曾经历的每一次生死考验。他推动操纵杆,机身倾斜11.3度,精准嵌入那道即将闭合的气流缝隙。
云层合拢的刹那,他听见系统传来一声低频提示音。
新的任务节点正在加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