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中传来的声音清晰得几乎刺耳。
池小橙僵在原地，妹妹的声音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她的胸腔。
\"监测仪显示......我的生命流失是从你穿书那天开始的......\" 妹妹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电流的杂音，\"但现在波动停了......姐，魔法的哈尔在救我吗？\"
空气凝固了。
池小橙缓慢地转头，看向哈尔。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金色的瞳孔却微微收缩，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痛。
他的右手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又迅速松开。
苏菲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快步走到裂缝前，伸手触碰那道闪烁的光幕。
她的指尖刚接触到表面，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双向契约......\" 苏菲低声说，目光锐利地转向哈尔，\"你做了什么？\"
哈尔没有回答。
他的视线落在池小橙身上，又很快移开，像是怕被灼伤。
池小橙的喉咙发紧，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妹妹的声音再次从裂缝中传来：\"姐？你能听到吗？那个银发男人又来了......他在我床边放了一束蓝樱花......\"
哈尔的指尖微微颤抖。
池小橙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 她盯着哈尔，\"你一直在救她？\"
哈尔的嘴角扯出一个极浅的弧度，像是自嘲，又像是释然。他没有否认。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池小橙的声音发抖。
\"十年前。\" 哈尔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她心上，\"你穿书的那天。\"
池小橙的眼前闪过记忆的碎片——病床前的少年哈尔，他割开的手腕，滴落在她额头上的血。
\"双向契约......\" 她喃喃道，\"她的生命......和你的相连？\"
哈尔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苏菲猛地抓住哈尔的肩膀：\"你疯了吗？这种契约会要了你的命！\"
哈尔轻轻拂开她的手：\"已经签了。\"
池小橙的视线模糊了。
她想起哈尔的墓碑，想起守墓人递给她的小盒子，想起少年哈尔日记的最后一页——\"遇见她的心跳......够本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哈尔看着她，金色的瞳孔在阳光下近乎透明：\"怕你......为难。\"
简单的三个字，却像一把刀，狠狠捅进她的心脏。
裂缝中的影像突然扭曲，妹妹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姐......信号......不稳定......\"
\"等等！\" 池小橙扑向裂缝，但光幕已经开始消散，\"再等一下！\"
妹妹的脸在裂缝中模糊不清，但她似乎笑了：\"别担心......我很好......那个银发男人说......你会幸福的......\"
裂缝彻底闭合，最后一丝光芒消失在空气中。
池小橙跪在地上，手指深深陷入泥土。她的肩膀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
哈尔站在她身后，没有靠近，也没有离开。
他的影子落在她身上，像一道沉默的屏障。
苏菲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哈尔，契约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哈尔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一个复杂的符文在他掌心浮现，泛着微弱的红光。
符文中央有一条细细的线，连接着另一个模糊的影子——那是妹妹的心跳频率。
\"她若死......\" 哈尔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我陪葬。\"
池小橙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契约的代价是什么？\" 苏菲追问道。
哈尔收回手，符文消失在他的掌心：\"我的生命力。\"
池小橙终于抬起头，她的眼睛通红，却没有眼泪：\"所以......你的石化......\"
\"是契约的反噬。\" 哈尔淡淡地说，\"每救她一次，我就会石化一部分。\"
池小橙想起哈尔的右臂，想起他后背的旧伤，想起他咳出的黑血——全都是为了维持那个契约。
\"你......\" 她的声音哽咽，\"你这个疯子......\"
哈尔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她熟悉的嘲讽：\"现在才知道？\"
苏菲看了看哈尔，又看了看池小橙，最终叹了口气：\"你们需要谈谈。\"
她转身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
风吹过樱花树，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
池小橙盯着地上的花瓣，突然觉得这一切荒谬得可笑。
\"我恨你。\" 她说。
哈尔点点头：\"我知道。\"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抬起头，死死盯着他，\"如果我没有回来......如果我真的走了......\"
\"你会走得更干脆。\" 哈尔平静地说，\"不会因为愧疚而犹豫。\"
池小橙的胸口剧烈起伏，她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哈尔的衣领：\"你以为这样很伟大吗？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
哈尔任由她抓着，金色的瞳孔里映出她愤怒的脸：\"我不需要你感激。\"
\"那你需要什么？\"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哈尔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最后轻声说：\"我需要你活着。\"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池小橙的怒火瞬间熄灭。
她的手松开了，无力地垂在身侧。
\"为什么......\" 她低声问，\"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哈尔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樱花树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因为......你是我见过最愚蠢、最麻烦、最不可理喻的人。\"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也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活着还不错的人。\"
池小橙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