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的指尖还按在池小橙后背那滚烫的烙印上，冰冷与灼痛像冰火在她皮肉里撕扯。
他俯身，银发扫过她僵硬的脊背，气息扑进她耳廓：“今晚我睡这儿。”
池小橙浑身血液冻住！那把刀——稻草人王子拼死送来的、刻着苏菲计划的匕首——就塞在枕头下！此刻隔着薄枕套，像烙铁烫着神经。
哈尔要睡这？就在刀上？
“嗯？”哈尔的声音带上危险的轻柔，指尖绕着烙印打圈，“不乐意？”
池小橙喉咙发紧，挤出抖动的笑：“…怎么会。”
哈尔低笑，冰唇蹭过她后颈，激起战栗。
他直起身，利落脱下墨绿丝绒外袍，甩上床尾雕花柱。
月光从高窗泻下，给他银发镀了层冷光，颀长身影在石墙上投下巨大暗影。
池小橙钉在床边，指甲抠进掌心。
眼睁睁看着哈尔掀开深红酒金床单，动作自然得像检视领地。
那个藏着刀的枕头，就在他手边。
“过来。”哈尔坐床边，绿瞳在昏暗中深不见底，朝她伸手。
池小橙僵直挪步，双腿灌了铅。
每一步都踏在刀尖，离凶器更近一步。
她盯着哈尔苍白修长的手——能轻易捏碎她骨头的手——离枕头一寸寸逼近。
哈尔的手快触枕头的刹那！池小橙像被针扎！猛扑上去！本能快过思考！她一把抓住枕头死死抱进怀里，像攥着救命稻草！
哈尔挑眉，绿眸闪过一丝玩味：“这么紧张？”
“我…就喜欢这个枕头。”
声音干涩，心脏撞得肋骨生疼。她能觉出刀柄的硬棱抵着心口，刀刃似乎刺透了布料，直抵心脏！
哈尔唇角勾起危险的弧。他缓缓起身，居高临下俯视她。
“是吗？”声音像毒丝缠着刀刃，“那我也…喜欢下。”
他伸手，不容抗拒地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骨头咯吱响！池小橙痛抽气，死抱枕头不放。
哈尔嗤笑，另一只手游上她脸颊，冰凉指尖毒蛇般滑行。
“松开。”命令轻柔似哄，威压沉得像铁。
池小橙抖成风中的落叶，绝望灭顶。
看着哈尔近在咫尺的完美侧脸，绿眸深处涌动着复杂暗流——怀疑？试探？还是早有洞悉的戏弄？
壁炉方向，卡西法那团深红火焰猛一抽搐！火焰中心紧闭的眼睛似挣扎着裂开一丝缝隙，混着绝望警示的血红光闪了半瞬，湮灭在黑暗里。
池小橙闭眼，松手。
枕头落进哈尔掌心。
时间凝固。池小橙屏息，等待金属坠地的清响，等待暴怒的审判，等待死亡的撕咬…
然而——
哈尔只是把枕头轻放回原位，像摆弄名贵瓷器。
他转回身，绿眸锁住她惨白的脸：“紧张成这样…做噩梦了？”
池小橙愣住，心脏停跳一秒。没发现？怎么可能？刀就在里面！
哈尔忽地俯身，冰唇贴上她颤抖的眼睑。
“睡吧。”低语轻柔得瘆人，“我守着你。”
他掀被，示意她躺。池小橙如木偶般挪进被窝。
枕头就在脑后，那把刀近在咫尺，又远隔天涯。
哈尔在她身侧躺下，银发散在深色床单上，流淌的月华。
“晚安，我的小橙。”
他侧身，手臂铁箍般环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捞近。
胸膛紧贴她后背，心跳沉缓有力，无声的威胁。
池小橙浑身绷紧如石，每块肌肉都僵痛。
哈尔的呼吸扫过后颈，冰凉规律，像毒蛇的吐信。
枕下的刀重得她喘不过气。
时间爬行。
窗外夜风呜咽，偶有战场闷雷滚过。
壁炉里，卡西法的火缩成一团暗红死灰。
不知多久。
哈尔的呼吸渐深缓，似乎睡去。
池小橙小心睁眼，借着月光看他——完美侧脸，睫毛落下蝶影，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弧度。
她屏息，极慢极慢地转颈，视线锁向藏刀的枕头。只要伸手…指尖一动…刀就能捅进他心脏…
指尖刚蹭到枕边！哈尔的手臂骤然收紧！猛地将她箍进怀里！池小橙失声惊喘，差点闭气！
“睡不着？”哈尔的声音贴着她耳根响起，清醒冰冷，带着残忍的愉悦，“…要听睡前故事么？”
池小橙瞬间掉进冰窟！他根本没睡！一直是猫耍耗子！那刀…他早知道了！
哈尔低笑，冰凉指尖抚过她脸颊，滑向脖颈，最后掐在她狂跳的脉上。
“很久很久以前…”低语如恶魔唱催眠曲，“…有个不乖的女孩，枕头底下藏了刀…”
池小橙心脏骤停！血液冲上耳膜轰鸣！
哈尔的唇贴上她耳垂，气息刺骨冰寒：“…猜猜…那女孩最后…怎么了？”
月光下，他绿瞳燃着妖异的光，如锁定猎物的猛兽。枕下的刀成了最刺眼的讽刺。
池小橙绝望闭眼，等待裁决。
哈尔却只是收紧臂弯，把她箍得更死。
“睡吧。”最终吐出毛骨悚然的轻柔，“明天…这故事接着讲。”
壁炉方向，卡西法那点微弱的死灰火焰彻底熄灭。
一缕薄烟升起，无声的叹息。
池小橙在哈尔冰冷的禁锢里僵如石雕。枕下那柄咫尺天涯的刀，成了漫漫长噩中最痛的笑话。
窗外，晨光初现，却穿不透城堡沉重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