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彻底褪成了灰白色。
林风站在断墙边缘，右手缓缓从袖中抽出那支笔。他没看东南角的守卫，而是低头盯着掌心——刚才抹过血的地方，皮肤微微发烫，像是被烙铁碰了一下。
“苏然。”他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刚才那波能量轨迹，抓到了吗？”
耳机里传来敲击声，接着是苏然的声音：“抓到了，但你不觉得这数据太干净了？就像……有人故意留了个后门让你进。”
“有后门才正常。”林风冷笑，“没人真指望防火墙能拦住老六，他们防的是莽夫。咱们这种专走下水道的，反而容易被当成合法排污管道。”
“所以你是想顺着下水道爬进人家厨房？”
“不止。”林风用笔尖在掌心划了个圈，“我要把他们的冰箱炸了，顺便在微波炉上贴张小广告——‘林氏烧烤，全场半价’。”
苏然沉默两秒：“你又想上传病毒？”
“不是想。”林风抬头看向持戟守卫，“是已经开始了。”
他闭眼，呼吸节奏忽然变了。一吸三呼，再吸两呼，像是在调试某种频率。系统后台自动运行，静默推演加载出一条逆向路径：守卫的能量波动并非直连主控，而是先接入一个本地缓存节点，位置就在地核脉络第七褶皱区，代号“镜屋”。
“找到了。”林风睁眼，“它们不是实时上报，是定时同步。每次换班前五分钟，会把记录打包上传一次。”
“所以你打算卡在这五分钟里动手？”
“聪明。”林风咧嘴，“我们不黑服务器，不碰主链，就在缓存里撒点野。传一堆假日志，让观察者以为实验样本集体发疯——比如今天集体跳广场舞，明天联名申请五险一金。”
“然后呢？他们会直接清档吧？”
“不会。”林风摇头，“高维文明最怕异常数据污染模型。一旦发现样本行为逻辑崩坏，第一反应不是删，是隔离观察。只要他们犹豫，我们就赢了时间。”
苏然叹了口气：“你这是逼他们自己关掉监控。”
“对。”林风手指轻弹，笔尖在空中虚点三下，“现在问题来了——怎么让病毒看起来像正规日志？”
“我来写格式模板。”苏然语速加快，“标准实验报告分三段：行为记录、能量评估、风险评级。咱们照着抄，加点专业术语，比如‘目标个体展现非线性成长趋势’‘建议提升观测等级至Ω-9’。”
“好。”林风点头，“名字就叫‘回家过年’。”
“哈？”
“别问，问就是传统艺能。”林风一边说，一边将笔尖抵住地面裂缝，渗入一丝秩序丝线，“你写病毒，我负责把它塞进系统的待机模块。等守卫换班，自动触发上传。”
“可你怎么保证它不会被检测出来？”
林风笑了：“因为这次上传的，不只是病毒。”
他抬起左手，手腕上的秩序绑带裂口处，正渗出微弱的光。那是系统在压缩本源修为时产生的余波，极其细微，却和守卫认证频率高度相似。
“我会让病毒带着我的‘呼吸 signature’一起走。”他说，“就像寄快递，不仅包装合规，连寄件人指纹都匹配。他们一看——哎哟，内部员工交报告，放行。”
“你就不怕他们顺着signature找过来？”
“找啊。”林风耸肩，“让他们来找。我这儿信号源多的是，混沌结晶、原始矿晶、创世碎片残片……随便哪个都能冒充一下。等他们挨个排查，黄花菜都凉了。”
苏然忍不住笑出声：“你真是属蟑螂的，踩不死还到处搬家。”
“谢谢夸奖。”林风活动了下手腕，“准备好了告诉我，我要开始喂系统了。”
通讯安静下来，只剩下轻微的键盘声。
林风没动，依旧站在原地。但他体内的本源修为已经开始震荡，每一次吐纳都在模拟守卫认证时的能量波形。系统自动同步，将这段频率嵌入“回家过年”病毒的核心层。
几分钟后，苏然的声音再次响起：“搞定了。病毒已加密三层，伪装成Ω级标准日志，附带自毁协议——一旦检测到反向追踪，立刻分解为无害数据流。”
“完美。”林风深吸一口气，右手猛地按在地上。
秩序丝线顺着裂缝蔓延，瞬间连接到地下七层的数据镜像层。一个虚拟界面在意识中展开：【本地缓存节点已识别，同步倒计时：4分37秒】
“还差四分多钟。”他低声说，“够干点别的了。”
他抬头看向东南角的守卫。那家伙依旧矗立不动，长戟斜指地面，像是在等待什么。
林风忽然笑了。
他解开右手绑带，从里面抽出一小块混沌结晶，轻轻放在地上。然后退后一步，故意释放一丝极弱的秩序波动。
守卫立刻有了反应。
长戟抬起，银白涟漪扫过地面，正好落在混沌结晶上。晶体微微发亮，像是被扫描了一次。
“果然是建档用的。”林风收回目光，“连垃圾都要登记编号。”
“你干嘛放那东西？”苏然问。
“钓鱼。”林风重新缠好绑带，“等它下次换班上传数据，就会多一条记录：‘发现可疑物品，疑似非法接入载体’。”
“然后呢？”
“然后观察者就会好奇——谁放的？为什么只放不拿？是不是有同伙？”林风眯眼，“疑心一起，逻辑链就开始松动。等他们忙着分析这块破石头，我们的病毒早就上传完了。”
“你就不能正经打一架？”
“能。”林风笑，“但我更喜欢让他们自己把自己绕死。”
通讯那头传来一声闷笑：“你说你要是生在古代，是不是就得被写进《奸臣录》？”
“那得看谁编史。”林风活动了下脖子，“赢的人说了算。”
此时，意识中的倒计时跳到了【00:00:30】。
林风收起笑容，站直身体。
“苏然，最后确认一遍——病毒状态？”
“待机中，随时可触发。”
“绑定信号源？”
“已绑定你的呼吸频率，无法溯源。”
“自毁协议？”
“三重验证，触发即焚。”
“好。”林风闭眼，最后一次调整吐纳节奏。
【00:00:05】
【00:00:04】
【00:00:03】
他在心里按下启动键。
下一秒，体内本源修为猛然压缩，一道极细的秩序波顺着地下丝线冲出，直奔缓存节点。
【同步完成】
【数据包已上传】
【文件名：home_festival_v1.log】
【备注：年度例行归档，含异常行为预警】
林风睁开眼。
他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真正的危险，往往出现在你以为成功之后。
耳机里，苏然的声音有点发颤：“传……传上去了。我没看到拦截，也没触发警报。它真的进去了！”
“别庆祝。”林风盯着持戟守卫，“现在才是开始。”
话音未落，守卫突然震颤了一下。
长戟微微偏转，指向林风所在的方向。
不是攻击姿态，也不是警戒模式，更像是……收到了新指令。
林风屏住呼吸。
一秒。
两秒。
三秒。
守卫缓缓收回长戟，重新归于静止。
但林风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低头看着右手绑带，那道裂口正在发出微弱的蓝光，像是系统在回应某种远程信号。
“它接收到反馈了。”他低声说，“我们的日志，被读取了。”
“然后呢？他们会怎么做？”
林风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要么无视，要么……派更大的家伙来。”
他站直身体，不再隐藏气息，反而刻意释放一丝秩序波动，如同黑夜中点燃的一根烟头。
东南角的守卫微微震颤，似乎接收到某种信号。
林风望着它，轻声说：“你们记档案，我写剧本。”
说完，他闭上眼，进入假休眠状态。
身体未动，气息若存若亡。
右手绑带上的蓝光，一闪，又一闪。
守卫的戟尖，缓缓抬起。